1

宿白身上的“鳞片”一直未能消退，甚至还有扩散的趋势。

在回到世界之间这片没有时空概念的地界时，他先是把半枚神之心拿了出来还给钟离。

这一点稳定的力量已经没什么用了，时间再久指不定也会被「恶」浸染，那就不好了。

而今宿白正站在他自己的「本体」前。

那是一条闭目沉睡的黑龙，光是眼睛看着就有一栋五层的居民楼大小，尾巴不知道伸到哪里，身上还有些若隐若现的黑红色丝线连接到虚空之中。

他有些厌烦的挪开视线，看向了另一边。

“谁？”

一个穿着浅青色古装的青年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那人看着长相美得甚至有些雌雄莫辨，但神情却是冷的。

宿白皱眉，他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负面感情。

这不正常，哪怕真是没心没肺且运气绝佳的人也会有悲伤或是消沉的时候，可眼前这人身上，没有。

可对方很明显也不是古神。

他看起来不太想开口说话，只是用那双和本人一样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睛盯着宿白看了好一会儿。

「还是先别理他了」系统提议。

宿白倒是想要不理他，可那家伙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充斥着危险的气息，自己又不可能视而不见。

于是他的语气变得有些凶：“你谁啊，能不能离我远点。”

那人听了他的话，依旧没有什么反应，不过确实是向后退了一步。

宿白：(???)

确定了，这人有毛病，还不轻。

2

那人站着不走，宿白在心里估计了一下，觉得自己大概率打不过他，也只能憋着气处理自己愈发庞大的力量。

“你这样不行。”

那人突然开口了，神色依旧淡漠，但好歹让宿白知道他不是哑巴了。

“我知道不行，不过也没别的办法。”宿白的右手手臂已经变成了沥青一样的状态，看着很是渗人，“比起去当个祸害，我觉得自己还是能选择拼一把，死得有些纪念意义比较好。”

“会死。”

或许是错觉，对方的神色有了一瞬间的波动。

宿白瞥了他一眼，觉得这真是个怪人。

“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死又怎么了？”

他说得轻巧，身上背负的压力却是几乎肉眼可见，能抽出精力同这人说笑已经是相当不易。

这段时间里，钟离已经吸收完那一部分「规则」残余的力量，提瓦特而今在他手中，系统原本赖着不肯走，但是被宿白扯了出来一同丢给了他的老师。

钟离还不能在世界之间待太久，只得准备在系统的指引下前往下一个接纳他们的小世界。

然而他看着自己的学生和这个杵着当背景板的人，还是放不下心。

“不知阁下究竟是何种打算？”钟离语气平静，却并不显得软弱。

那人似乎是思考了很久，才缓缓开口。

“你们可以先去我在的主世界。”

这话一出，宿白立刻反应过来这个看着闲得屁事没有的家伙是谁了。

——这不就是那个简妙文提过的，另一个主世界里的“年轻人”吗？

这人除了长相以外哪里像“年轻人”了？身上一点活气儿没有，这简直像根木头桩子似的！

在思考过后，钟离决定接受他的“邀请”，暂且前往那一个主世界，因为这人又说话了：

“他暂时无处可去。”那人对钟离说话，眼睛却看着宿白的方向，“只有那里能接纳他和他身上的力量。”

于是在思考过后，钟离打算先一步去那个世界了解一下情况。

宿白的忙他暂时是帮不上了，但提前替自己的学生踩踩点也不错。

3

宿白为了适应并控制自己的能力在世界之间蹲了多久，那人就站在旁边看了多久。

“不累吗？”他问。

这回轮到宿白不理他了，那人也不恼——宿白很怀疑他有没有这种感情——只是继续看着他艰难的在泥沼之中挣扎。

他看着好像很冷漠，宿白也没想过向别人求助。毕竟他的力量特殊，万一牵连到别人就不好了。

只是在他最艰难的时刻，几乎维持不住人形时，却感觉胳膊一凉。

那人伸手把他从灼热的鲜血中扯了出来。

鲜红的液体原本还争先恐后的想要同宿白相拥，却在这人伸出手的那一刻纷纷避让。

宿白几乎神志不清，但那一刻的喘息还是让他抓住了机会，很快便又一次取得了控制权。

“谢了。”他同那人道谢，但也没就之前的态度道歉，毕竟谁渡劫的时候喜欢边上站个不熟悉的木桩子？

“沈鹤。”那人突然开口，语气依旧没什么波动，不过看着似乎和善了许多，“字从鸾。”

怎么突然就自我介绍了？

宿白纳闷儿，不过还是从善如流的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自己。

“你如今无处可去。”沈鹤本人简直和看起来一样不会说话，“不如先同我回昆仑。”

宿白自然欣然同意。就算他不说，宿白也是要去的。因为如今钟离也在那里，他当然要去找老师报平安，再同气得不肯与他说话的系统道个歉。

“对了，你之前是来做什么的？”宿白见这人又恢复了沉默，实在是不太想忍耐这个氛围，于是自找话聊。

沈鹤毫无感情的话传入他的耳中：

“杀你。”

宿白：?????

“我干什么了吗？！”他当场炸毛，“你说明白点我干啥了你要杀我！”

沈鹤似乎也没预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有些茫然的眨了下眼睛。

“你不是「恶」吗？”

“我是「恶」你就要杀我啊！”宿白更气了，“又不是我想当！还有你要杀我你也得死！”

“无妨。”

这话一出，宿白内心的火气一瞬间被浇灭。

他瞪着眼睛看向沈鹤，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这样……

这样毫不尊重自己生命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