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天生是白天鹅，而有人拼尽全力，甚至当不成丑小鸭。

这话可能不全对，但对宁悦悦来说，就是如此。

她长相不讨喜，骇人的红斑几乎盖住了她整张脸，学习不好，连性格也过于内向。

所以没有人喜欢她，甚至于大家都讨厌她，也是正常的吧？

所以被孤立、被泼湿作业本、撕掉课本、被剪掉长发……也是正常的吗？

少女对正直友善的实习老师纯粹的爱慕之心被人满怀恶意的撕开，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着其他人自诩正义的审判。

无辜的老师被迫离开学校，临走前却还在安慰她。

暴力逐渐升级，在老师、校长看不到的地方，遮掩在校服下的身体上，青紫一层叠着一层，疤痕一条压着一条。

她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躯体重重的落地之后，她还听到有人说，班评少了个拖后腿的人实在是太好了。

但她不甘心。

所以她要所有人都一起剪成露出头皮的寸头，所以她要所有人都在老师的视线之下，所以她要拿走最好看、最优秀的那件皮囊……

所以，选择结束生命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她！

“但还是没人爱我。”

她抱着自己的手臂，缓缓蹲下，血泪自眼中流出。

“但我还是得不到其他人的爱，他们怕我，他们厌恶我、恐惧我。”

为什么呢？

明明她已经变得很优秀、很美丽了，但老师对待她的态度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其他人依旧选择远离她。

好难啊，被人喜欢真的好难啊……

“可她就算是变成了我，还是有人愿意救她！”

为什么，为什么我遇不到你这样的人？

咔嚓

西利弗斯敏锐的注意到了这声像是石料裂开的轻响，看向了原本已经变成雕像的“校长”。

“校长”身上的脸已经全部变成了“愤怒”和“哭泣”的表情。

“情绪太激动了，我这要是把它干掉，她也会跟着诡异一起死。”宿白抓了抓头发，觉得有点难办。

而且混了灵魂的诡异他也下不去嘴。

于是他决定最后再努力一把。

“在这之前，我都不知道她是谁，”宿白看向宁悦悦，虽然她现在的造型有一点惊悚，不过宿白没什么感觉，“我对复仇没有什么意见，但被你困在梦中的这些人好像和你的苦难没什么关系？”

「她已经和诡异完全融合了」纳西妲看着宿白眼中宁悦悦和诡异之间逐渐紧密起来的联系「……没用了」

「确实」宿白回答「但是总要试一试」

虽然确实是没有效果。

二次元男主那嘴炮技能也并不是那么好学的。

——他是不是该进修一下演讲技能？

在“校长”彻底挣脱石化束缚的同时，宁悦悦的身形也拔高、拉长，口中生出足有十公分长的漆黑獠牙，冲着三人无声的嘶吼。

“等一下？”格里突然发现自己和西利弗斯的身体在消失，有些意外的看向宿白。

“你们两个先去提瓦特等着吧。”宿白叹气，“我来收尾。”他实在是没有更多的耐心了。

宿白抬起手，指尖流下一滴漆黑的液体。

黑色的液体无声的落在他脚下的土地上。

万籁俱寂。

世界在融化。

漆黑的颜色自那一滴液体开始，疯狂的吞噬起了整个“世界”。

粘稠的黑色像是拥有生命一般，涌动到宿白身后的“影子”中，消失不见。

“其实我还是更倾向和平解决的。”宿白无奈的一摊手，主要是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干了之后这个副本还算数不。

万一不算，那岂不是白干活了？

幸运的是，还是算的。

「滨水学院」

「任务评级：d」

「任务说明：生存到月考结束，离开学院」

「任务评价：B」

「任务结算：获得低级随机技能卡x2；获得道具卡[画皮（c）]；获得安全屋时长100小时」

很好，没直接不给分。

宿白松了口气。

他垂下眼睫，看着手中像是萤火一般明灭不定的数道微光，叹了口气，松开手，看着萤火隐没于无垠的黑暗当中。

一双土黄色的竖瞳在他的脚下睁开，分明只是一双眼睛，却流露出无尽的贪婪与残忍。

宿白就站在这双巨大竖瞳间的黑色瞳孔位置上。

少年垂眸与它对视了片刻，嗤笑一声。

——这么想要，就来拿啊。

*

“怎么回事，刚才天怎么突然黑了？”格里难以置信的抓着系统抖了抖，“还有，你就是那个「系统」？”

看着跟棉花娃娃没什么区别么。

系统被他抖得七荤八素的，急忙向宿白求救。

「救命，我要吐了！」

“说起来，系统你吐的话会吐出什么来？”宿白悄无声息的靠近，好奇的看着系统。

系统：(╥_╥)

他要闹了！

最后是纳西妲把只会嘤嘤嘤的系统救了下来，抱在怀里安慰。

“这里很神奇，”坐在石桌旁的西利弗斯看着几乎不怎么变的天色，忍不住感慨，“这就是「世界泡」？”

“应该说，这就是「提瓦特」”宿白环顾了一下四周，“……感觉没什么起色啊。”还是介于虚实之间。

这是个在毁灭边缘徘徊的世界，在系统的帮助下找到了新生的神明。之后在神明的意志之中蕴养，也给予他一些指导。

“懂了，中介。”格里恍然大悟般的说道。

「我才不是中介！」系统奋起抗议「我们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打个比方而已，别生气。”宿白rua了一把系统团子，看向正和西利弗斯同坐一桌，耐心同他讲解茶文化的钟离，“老师，这诡异世界果然也和「神」有关。”

准确的说，是和「古神」有关。

那双竖瞳，应当是属于神明的眼睛。

就像是宿白可以把诡异当成巧克力豆那么嗑一样，那一位「神」应当也是可以吞噬宿白的。

古神么，互相之间就是你啃我一口，我炫你一回的单纯关系啦。

“没动手，应该是因为吃了也消化不了。”宿白摸了摸下巴，认真的分析了起来，“看诡异的状态就知道，那家伙的力量层级完全低于我，但是力量规模比我大很多。”

古神的本体是某种概念或是规则，因此也会有层级之分。就好比「贪婪」之于「七宗罪」，概念层级上被包括，因此力量层级上也先天性的低于「七宗罪」。

对于「神」而言，力量层级的高低对双方输赢结果的影响几乎是绝对的。

一般理论上来说，古神的「规则」本身越抽象、涵盖的内容越多范围越广，越难以界定，力量层级也就更高。

宿白的「恶」可以说是层级最高的规则，想要吞噬他，可不是「想」就能做到的。

就像是他指尖滴落的「恶」，顷刻之间便能够摧毁那一整片空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