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予蹙眉：“您这意思是，还愿意收我们为徒？”

“我，”谢无年又想了想，“我已经大乘期，可以收徒弟了。”

顿一下，他道，“你们很好。”

再顿一下，他摸出两个储物戒，竟是又迟疑了一下，才递给容予，“拜师礼，抱歉，现在才给你们。”

这下不止容予了，池晏也察觉出不对。

谢无年的动作也慢，说话也慢，那一些的迟疑，像是说一句动一下都要思索很久似的。

池晏不由问道：“师父，你……”

“无事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见。”

谢无年竟是不愿听完池晏的话，便直接扭头离开了。

池晏：？

他迷茫的扭头看向容予，容予也蹙着眉很是不解，他也没再说什么，只轻轻拍了拍池晏的脑袋。

“储物戒？”容予想递给池晏，池晏却摇摇头，不太想要。

容予也没硬给，只道：“回去我收拾一下，有用的东西再给你装一些。”

池晏点头，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上次见面的时候……谢无年还不是这样的……

不对，那是幻境——幻境而已啊！他怎么会当真！

但就算知道是假的，巨大的反差还是让池晏有些难过。

而且他还记得，当初刚到无涯门的时候，谢无年对他，也是挺好的。

虽然大约只是占了这具身体的便宜，但从被偏爱到被无视，还是令人有些怏怏不乐。

容予是个很能察觉到旁人情绪的人，但一般人他根本不在意，在意的人，却是完全不愿他伤心。

他按住池晏的头，让人面对自己，然后低声道：“还有我呢。”

师父或许变了，但还有我呢。

在我这里，你永远是第一位的，会得到我永远的……偏爱。

池晏呆呆看他，似乎不明白这个潜台词。

容予只笑了一下，又松开手，去推他肩膀：“走吧，想吃些什么？晚上好好休息，明日还有一场擂台赛呢。”

说着，容予倒是有些担心起池晏来。

这几年在门派里，池晏虽然也和师兄弟比剑，但都只是点到为止。

明日对手不知是谁，品行如何，虽说擂台赛也是不允许伤人性命，但万一遇到个暴烈性子或者虐杀成性的可怎么办？

此时，容予倒是有些后悔，早知道放池晏多去杀几次妖兽了，见见血总归是好一些。

池晏倒没想这么多，他还有之前存着的好吃的，这会儿干脆叫来明玉和几个师兄弟，大家一起边聊边吃，热闹了一阵子。

明玉也是上午的擂台赛，但擂台号与容予隔的有些远。

池晏说好会去看他，但等人走了，容予便那么幽幽的看着他。

“去看明玉师兄，那我呢？”

这么一行字，明晃晃的写在容予脸上。

池晏连忙安慰道：“肯定先去看师兄的比斗，等师兄比完了，咱们再一起去看明玉师兄的。”

至于他师兄会比明玉慢这个可能性，池晏从未考虑过。

容予便笑了起来，还拍了下池晏的脑袋，低声道：“好，那师兄快一点。”

事实证明，容予确实是个很快的男人。

池晏就眼睁睁看着他师兄上了台去，在对方介绍完自己后便直接一剑横扫——

“梧桐山罗英掉落擂台，败！无涯门容晏获胜！”

其余擂台：？？？

池晏也一起：？？？

容予一跃到他身边，翩然矜贵，白衣烈烈，额头更是连一滴汗都没有，直接道：“走吧，去看明玉师兄。”

池晏：“……师兄你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容予挑高剑眉看了过来：“我快？你不是还盼着我快些？我慢了你能愿意？回头不还得念叨我？”

池晏：“……我只说一句，师兄就怼我这般多。”

容予轻哼，抱着剑率先走在前方。

各大门派的领队和长老都坐在高高的云层之上，既可观战，又不会被弟子发现以免影响他们比拼。

这会儿看到无涯门成为第一个胜出的，几个门派都向龙牙真人贺喜。

若是往常，龙牙真人定要大笑几声，再吹嘘一遍自己门派弟子如何英武不凡，但今日……

他只含蓄的笑道：“还行，还行，基础剑法掌握的还算凑合。”

他身边，面无表情的谢无年双眸微敛的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冰凉的低气压，视线正沉沉落在那两个少年身上。

昨日刚刚出关，受那药效影响，谢无年思绪迟缓，不管什么事情都要使劲想一想才继续。

如今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谢无年已经记起很多事情，也想起那日无涯顶上龙牙真人等在争夺弟子，他却进门就收了这两个徒弟。

虽然忘记是为什么执着要收徒了，但在龙牙真人和于真人含蓄的提醒下，谢无年才知道，这两个孩子过的有些辛苦。

嫡亲的师父不在，偏他兄长走之前又丢下那么一句话。

无涯门上下也不知该将池晏和容予当做掌门徒弟还是不当，却也无人敢收这两个孩子为徒。

这么些年来，他们连门派都没出过，什么历练对战都没有，连灵器灵石，都是龙牙真人等一起凑的。

“这两个都是好孩子啊，又勤奋刻苦，每日都去练剑，容予还学了阵法，池晏也在学炼丹……”

龙牙真人不遗余力的与谢无年夸赞这两个孩子，谢无年点头：“以后他二人，就是我座下的亲传弟子。”

顿一下，谢无年又道：“我精力有限，以后也不打算收徒了。”

“那也好，这两个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一个顶十个。”龙牙真人连忙应道。

谢无年却还是在看着那个少年。

他已经想不起收他为徒时，对方是什么样子，也忘记了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收这两个徒弟。

但昨晚相见，莫名的，他不太敢去看池晏。

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叫出。

难道是讨厌？总之自己看到他想起他，都会觉得心中一股烦躁。

若是讨厌，为何又要收徒呢？

难道只是因为相同的灵根和相似的资质？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无年想了想，掏出一个卷轴递给龙牙真人：“这是这些年我关于冰灵根修行的心得，你去给池晏吧。”

龙牙真人：？？？

他满脸不解的接过卷轴：“掌门不自己给他吗？”

“自己？”谢无年下意识的有些排斥这个想法，他也很诚实的摇头，“不了，我并不想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