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腔的郁气在蔡春妮心中翻江倒海，可无论她如何压制，都没办法平复下来。

脑中更是频频闪现，长莺每次从李妞妞家回来后的神情，都是这么一副神色怏怏的挫败模样，越想这心里头就更不舒服了。

她知道长莺心善，所以才会为别人的遭遇而心疼。

可自家孩子自家心疼，如果可以她自然是希望自家孩子开开心心每一天。

可结果呢，自家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活蹦乱跳的闺女，每次一碰上这个李妞妞，就都得萎靡不振好几天。

虽然知道对方是无辜的，但她作为母亲，每每看到女儿为外人的事伤神良久，自然而然免不了对李妞妞心生怨气。

满腹心思翻转间，她还是下定决心，道出自己的担忧与不忿，

“长莺！”

闻声长莺条件反射抬眸看她，眼中满是不解。“妈，怎么了？”

见她是真一无所觉，蔡春妮眉心皱的更紧了，“你没感觉，你对这个李妞妞担心太过了吗？”

“没有啊，我就是觉得……”长莺刚想反驳，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脑中却一直闪现妞妞姐明明是满心的不舍，却强忍着悲伤的模样，心里就闷的难受。

其实经过老妈这么一点，她也明白自己这个状态有点不对，可一想到李妞妞所遭遇的苦难，心里就是难受的厉害。

蔡春妮见长莺面上的神色变了又变，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禁冷笑一声，

“长莺！你知道你在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长莺有些迷茫，又有些尴尬。

可接下来的一句句话，直把她砸的脑瓜子嗡嗡的，

“母亲！”

“一位正与女儿难舍难分的母亲！”

“你可别忘了，李妞妞比你大了整整七岁，就算是她心智有问题，你也不至于把她当成孩子疼惜吧？”

说到这蔡春妮的气息都不稳了，要不是理智告诉她，这事得好好说才有解决的希望，她都快忍不住泛上心头的酸意了。

虽是这么打算，可心里头还是忍不住泛酸，也不知道长莺有没有这样不舍自己的时候，简直太过分了！

长莺呆愣片刻，随即很是不可置信的看向面色难看至极的老妈，

“妈，你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妞妞姐没有朋友很可怜，哪里就把人当孩子了？”

说到这长莺脸都绿了，任谁好端端的被人安上一个母亲的帽子能高兴？

哪怕说这话的是自己亲妈也一样！

脑子一热，一秃噜嘴反驳回去，

“再说了，谁家当妈的一年到头不见一次孩子的？”

她就说老妈昨天脾气那么好不对劲吧？

看看看，这后遗症不就来了？

这下竟是连认知都开始混乱了！

不行，她不能再任由老妈这样胡思乱想下去，得赶紧想办法解决！

蔡春妮虽然被长莺刁钻的角度问的一噎，可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要不是她有幸见过李妞妞与长莺拉拉扯扯，难舍难别的分离现场，她还真就被长莺给糊弄住了。

所以长莺现在的诸多反驳，在她看来就是死鸭子嘴硬！

母女俩各执己见，大眼瞪着小眼，就这么僵持了下来。

倒是长莺稍稍冷静下来后，越发觉得老妈别是犯了什么癔症，为什么会这么想她？

她看着就那么博爱吗？

但她也知道，她要是敢现在翻脸继续反驳老妈，老妈难免会大发雷霆。

于是她打算表面顺从，私底下赶紧找老爸求助去。

实在不行，还可以带老妈去看看心理医生，反正不能任由她这样无端幻想下去！

心思电转间，扯出一个笑脸，俏皮的冲她眨了眨眼，故意反问道，

“妈，那你现在看我还像当妈的人吗？”

蔡春妮见长莺先开口，自动理解为她是在服软，发热的头脑便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只是认定的念头，还是没有转变。

闻言还很认真的细细打量起她，小巧的圆脸，一双眼睛黑葡萄似的，又大又亮，看人的时候水灵极了。

充满灵气的大眼睛滴溜溜直打转，一看就知道没憋好屁。

这么一看，她嘴角刚扬起的弧度，瞬间又往下压了压。

不冷不热的觑了她一眼，“我怎么看得出来？要不你再给我表演一个看看？”

虽然老妈这话没有明确回答自己的疑问，但长莺却从中听出了她的心情，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就够了。

于是便顺着杆子往下上，嬉笑着动了动自己的脚丫，

“好嘛，好嘛，那我现在洗了脚去照镜子呗。”

说着伸手就去够擦脚毛巾，打算溜了，好早点去跟老爸合计合计老妈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曾想，却被蔡春妮抢先一步拿走毛巾。

蔡春妮扬了扬手中的毛巾，慢条斯理的开始擦脚，她神色柔和淡然，但眼中却带着明晃晃的戏谑，

“急什么？别是打算去搬救兵吧？”

小心思被戳穿，长莺眨巴眨巴无辜的大眼睛，笑的更甜了，

“哪有，我这不是按照你的要求去照镜子吗？说来，我还不知道我当妈了是什么样呢，呵呵……”

“行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水还热着，你先泡着吧。”蔡春妮才不吃她这一招，丢下擦脚毛巾，穿上鞋就往外走。

至于老妈脚泡一半就走的原因，长莺心里门清，指定恶人先告状去了！

不过好在老爸是个正直人，不然就老妈这时不时作天作地的小性子，她还不定得被折腾的多惨，幸好，幸好……

出于对老爸的盲目信任，她觉得这样也好，省的还要她费尽口舌去转达，一个不留神还容易因为表述错误被揪住小辫子。

这样就正好，此刻她的心情简直不要太美。

直到顾怀瑾拎着捅进来打热水，长莺迫不及待好奇追问，“顾怀瑾，听到我爸妈聊的什么没？”

闻言顾怀瑾揭锅盖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向她，瞬间怔住。

昏黄柔和的灯光洒在女孩的脸上，朦朦胧胧一片，却衬的她眼中迸发的光亮越发引人注目。

长莺见他迟迟不开口，只定定盯着自己看，一时有些莫名其妙，朝他挥了挥手喊道，

“问你话呢，傻愣着干嘛？”

同时心里头暗自嘀咕了一句:这几天都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都奇奇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