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洋五号深水半潜式钻井平台，是距离智人国本土最远的油井，位于卷云洋的中心地带。平台长125米，宽95米，面积比一个标准足球场还要大。该平台自重吨，承重量14.5万吨。最大作业水深3000米，最大钻井深度可达米。”王若筠的介绍中有那么一丝自豪感，这确实是目前盖亚上最先进的一批油井了。

远远看去，似乎只是无尽汪洋上的一叶扁舟，但当船只靠近钻井平台时，将黎才深感这真是个庞然大物。

“这么深的海洋，这个油井下面得搭多高的柱子啊？”何炎曦也在船头感慨道。

“这个是半潜式钻井，不需要连接到海底的桩腿，你可以理解为一艘船。”王若筠解释道，“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浮在海面上的其实就是甲板。工作时下船体潜入水中，甲板处于水上安全高度，这样波浪对平台的影响小，稳定性好。如果发生漂移，平台下面的全自动推进器会启动，把平台推回原来正确的位置。不过，远洋五号早就失去了动力，所以位置和两个半月前赛博人入侵时的位置不一样了。”

“说起来，他们说的那个怪物该不会是留在钻井上的赛博人吧？”将黎突然想到。

蔚辰摇摇头，“大家都知道赛博人是啥样的。如果真的是赛博人，那被困这里的人类就不会说是怪物了。很可能是他们没见过的东西。”

将黎心中咯噔了一下。只能默默祈祷别是美杜莎那样的怪物。诡异海里的那些家伙已经让他们吃尽了苦头。

这时，景浩走了过来。

“怎么样？”王若筠问道。

“联络不上，看起来油井内部的通讯设备已经完全失效了。我们已经在这里停了一个小时，但观察员也没有看到任何在油井内有人员活动的迹象。恐怕只能登上去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从来了这边，景浩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

“趁着现在太阳还没落下，动身吧。”王若筠表示赞同。

景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和王若筠，以及一个叫做张云峰的探员，再加上算是自愿报名的蔚辰、将黎和布林登。六个人组成先遣小队，穿上战术制服，带上了武器，乘坐一艘快艇前往油井。本来何炎曦也很想一同去的，但是联合调查小组肯定不会让他这样的人类平民参与行动。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成为了联合调查小组的成员。”蔚辰揪起自己穿的制服上的JIT标志打趣道，“不知道你们JIT会不会给我们开工资啊。”

“确实想象不到。两个多月前还是我们穿着JIT制服的人在满大街抓捕你们呢。”景浩给自己的步枪上了膛，然后迎着风浪笑着回答道。

“进攻五品居的时候我也参加了。”张云峰挠挠头，憨憨一笑，“当时被我们抓住的你们的那个朋友叫能猫，是吧？还是我把他给绑起来的。哈哈。”

“没事，他不记仇。”蔚辰都不想提起自己弟弟那个破绽百出的计划。

“这就是不打不相识嘛。”王若筠戴上了战术眼镜，整个人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少了之前的温柔，多了几分飒爽。

几分钟后，快艇停靠在油井一层。众人检查了一下武器装备和通讯设备，都下了船。

毫无意外的，油井里有一股很重的石油和酸腐的气味。从头顶和脚下都传来了钢铁缓缓碰撞的声音，像是一只巨兽在梦魇时发出的焦躁呼吸声，连带着脚下也有微微的震感。

“最下面这两层是导管架组块，很空荡，有什么都能看到。往上三四层是控制区，监控和控制平台上的钻探作业、动力系统和设备。五层以上左边是生活区，右边是钻井作业区组块。”王若筠给每人发了一个远洋五号的建筑示意图，“我们还不确定求救信号发出的具体位置，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从控制区的总控室，另一个是在生活区的船长室，这两个地方都可以向外界发出求救信号。”

“我们是分开行动还是……”景浩看了看蔚辰。

“一起行动。”蔚辰斩钉截铁地说道，“上面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万一真的有怪物，分散开就是自寻死路。”

众人遂一起往上走。三个人类都端着枪走在前面，他们训练有素，一旦进入任务，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似乎都在他们的眼中。平时的玩笑和嘻哈一扫而光，只剩下严肃和专注。

将黎在中间，他什么武器也没有拿。

布林登紧随其后，手中拿着一把小手枪。在来的路上，景浩给他做过紧急培训，勉强会使用。不过，这把枪也只是给他防身用的。

“你以前用过枪吗？”蔚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看到布林登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手上的武器。

“见过，没用过。”布林登回答道，“不过在龙之国是没有这样的武器的。听说也有人尝试把这些玩意儿带进去，但只要一踏入龙之国，这些东西就会变成破铜烂铁。枪是这样，还有那些盘古大陆的商人拿着的那种可以发光和显示动画的方块儿也是。”

“不知道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在龙石大洲上设下了这个结界。或许是为了给盖亚保留仅存的纯粹的魔法世界吧。”蔚辰推测道。

这时，最前面的张云峰举起了右拳，队伍停了下来。他们现在已经通过了导管架组块，刚踏入控制区。

“怎么了？”景浩问道。

“你们看。”张云峰指了一下前方，地上有一滩黑乎乎的冒着泡的液体在蔓延，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看起来很像是石油，但这个质地却比石油更加黏稠。应该是几天前漏出来的石油，晒干了些。”王若筠往前一步，想要取点样本观察一下。

蔚辰立刻拉住了她，“等等，这玩意儿不对劲。你们看，脚下的铁网地板缝隙那么大，但我们在下面的时候没有看到任何石油滴落下去。这团东西恐怕不是在流淌，而是在爬行。”

此话一出，三个人类都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将枪口对准了液体。

“有点像你们劫持深渊银行的时候用的那个黏液。”景浩看了一下蔚辰。

“不是兑。”蔚辰摇摇头，他拔出了月之霁，试探性地用剑碰了一下那个东西。当剑身轻轻碰到那个物体时，它突然像是受到惊吓一般，迅速收缩成一团。然后，这团液体开始蠕动起来，如同一条巨大的蛞蝓，以惊人的速度从他们面前溜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嘶……”王若筠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更让他们感觉不安的是，这个玩意儿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些像是碎肉和碎骨的东西。联想到它发出的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一个不祥的预感出现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被困的一共有几个人？”蔚辰还举着剑，死死盯着怪物离开的方向。

“总部调查结果应该是五个人，他们总是一起去冒险。声纹比对的结果，求救的是五个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个男生，才二十一岁，叫魏飞。”景浩答道。

“我们得尽快去总控室了。”蔚辰的语气还算镇定，这让大家还不至于恐慌。

王若筠看了一下地图，还好，去往总控室的方向是怪物离开的反方向。众人立刻掉头离开，蔚辰在最后。

在他们走过前面的转角后，那条“黑蛞蝓”又沿着它离开的痕迹迅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然后慢吞吞地朝着前面蠕动。

……

留在船上的何炎曦实在是闲不住，便找到副船长许季贵聊天。许季贵本来就对这个大学生颇为欣赏，尤其是知道他在空天室之战中也出了不少力。所以也就直接让他进到舰桥了。

“这是什么东西？”何炎曦看着桌上的一堆坐标。

“哦，这个是这两个半月来远洋五号的位置坐标。”许副船长说道，“你应该知道远洋五号其实就是一艘巨轮，不过由于失去了动力，只能随波逐流了，所以找总部要来了这些坐标，方便我们在最可能的海域寻找远洋五号的踪迹，你看，我们这不就找到了吗？”

何炎曦盯着这些坐标看了一会儿，然后找副船长要了一张白纸和笔，自顾自地在那里写着什么。副船长也就随他去了。

“不对啊。”何炎曦琢磨了半个小时后，拿着纸去找许季贵，“副船长，您看，我自己画了一个坐标系，然后把不同时间点的远洋八号坐标标上去，这个看起来不太像是随波逐流的结果吧。”

许季贵看着白纸上，远洋五号应该是先向西移动，然后往北，接着又朝东移动。几次移动的轨迹的确比较规整。

“在大海上，海浪可能让船只偏移到任何地方。但你发现的这一点，确实很可疑。尤其是这里还是强西风带。”许季贵叫来了一个船员，把何炎曦的这张纸交给了他：“把洋流信息和远洋五号的轨迹合并一下。”

等待几分钟后，合并结果出来。

远洋五号并不是跟随洋流在运动，而是有目的地朝着一些地方在移动。然后就在这些地方停留一段时间，接着继续前行。但远洋五号的动力系统早就报废了。

“简直就像是个活物一样。”几人抬起头，透过舰桥的玻璃看着前方的这头“海上巨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