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刚停。

一夜的大雨将天空冲刷得惨白，太阳被云层压制着透不出一丝光亮。

萧雨航如往常一样在天微蒙蒙亮的时候起床，洗漱完毕后走到厨房准备早餐。

因为幻心晴体质特殊，有着嗜睡的习惯，一般早餐都是萧雨航自己准备。

但今天却不一样，因为萧亦然回来了。

两父子在餐厅相遇，萧亦然已经准备好了简餐，用面包和芝士火腿简单烤制了餐点。

“爸，早。”

萧雨航点了点头，然后在萧亦然的面前坐下。

萧亦然显然知道他的习惯，连他的份也准备好了，边上还有一杯牛奶。

萧雨航看见牛奶下意识想移开视线，他从小就有乳糖不耐受，吃高浓度的奶制品于他而言相对难受。

可适当吃一些奶制品对他的身体好，特别对于他这种平时运动量大的灵能力者而言则更有好处。

“吃早饭。”

萧亦然示意他坐下，自己则已经吃完了早饭在边上看着资料。

萧雨航就这样淡淡地吃着，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样无声地对坐着，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见萧雨航吃的差不多了，萧亦然出了声：

“灵域阔度到多少了？”

萧雨航抬起头说道：“最近一次测试在半个月前，3.2。”

“觉醒的灵力还合适吧？”

“够用。”

“雨默呢？”萧亦然放下文件，看向他。

在他眼里，苏雨默与他的关系应该比青梅竹马更近一步才对，但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总是差点意思。

难不成是这小子的问题？

“哪方面？”萧雨航有点疑惑，“雨默天生灵体，阔度和我相差不大，但并未有明显的灵力觉醒。”

跟苏云然一样呢……

萧亦然抚了抚额头，叹了口气，片刻后继续道：

“剑术练得如何?需要我指点你吗？”

他看了看手表：“还有点时间。”

萧雨航愣了一下，平日里连家都难得回一次的父亲今天竟然有时间指导自己剑术？

虽然父子俩都用的是刀，但是萧亦然却很执着地说自己的是剑术。

“的确需要。”

萧雨航点了点头，“但目前只有一点需要指导，其他的还好。”

“哪方面？”

“第二把刀。”

萧家别墅与苏家的别墅是相邻着的。

何潇潇一起床就看见了隔壁后院里萧雨航两父子在对练。

“双刀，”萧亦然双手一震，一对双刀跃然于手上：

“看似无望不前，出手极快，一重接一重好似延绵不绝。”

“但双刀挥刀却应一快一满，快刀攻，慢刀守。只有确定了自身的防守之后，才能全力向前进攻。”

萧亦然双眼一闪，一套刀法快速打出，震出阵阵灵息和气旋。

双刀虽快却有章法，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般由内向外绽放。

萧雨航皱着眉头，极力想看清萧亦然双刀的挥发。

但也仅仅只能看出他的确有一快一慢的挥刀，但对于观测者而言，这快慢的差距只在丝毫之间。

至于一攻一守他就更难看得出来了。

他揉了揉眼睛，极力回忆刚刚的观察。

“这么早吗？”

何潇潇打开后门，端着杯咖啡就走了出来。

“潇潇，”萧亦然看见她来后笑了笑：“你还是起这么早。”

“何阿姨。”萧雨航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

何潇潇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毕竟是她是苏云然的妻子，与萧雨航一家都有很深的情谊。

萧亦然关切地问道：“这段时间身体怎么样？还失眠吗，失眠可以找心晴……”

何潇潇叹了口气，笑了笑看向他：“你还是多花点时间关心自己家老婆和孩子吧，云然当年在的时候还是常回家的。”

“雨航，别听你爸爸讲得那么严肃。你苏叔叔当年只用四个字概括了他的双刀：只攻不守。”

“哎。”萧亦然连忙打断她：“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再说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用的也不是双刀。”

年轻时的萧亦然的确尊进攻为防守的要义，出招犀利且附带华丽之姿，贵有“华夏第一双刃”之名。

何潇潇笑了笑，摸摸萧雨航的头：“雨默还没起，有空去喊她起来。”

萧亦然说道：“自己先好好练练吧，有什么不懂的再问。”

两人聊着聊着便走远了，留下萧雨航一个人在院子里继续回味。

“转眼间两个孩子也长这么大了啊。”

何潇潇感慨道：“也到了该进一步发展的时候了。”

萧亦然点点头：“他们两的天赋甚至比我和云然都要强上一些，但……”

“缺乏灵战争的磨炼，恐怕很难有更高的高度。”

“未必，只要他们能过得好，达不达到顶峰又如何呢？”

何潇潇叹了口气：“云然还在时我就与他商议过，是否让雨默接他的班子。”

“我们两都不希望她再踏入灵力界，但也尊重她的选择，没想到还是跟她爸爸一样顺着性子修炼起了灵力。”

萧亦然回头看向萧雨航的方向。

萧雨航从小就以接任萧亦然他们的位置为目标，成为和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还要优秀的灵能力者。

三岁进入入门级，灵力显现。

五岁开始持剑运刀，跟随一众灵力界大佬学习。

十岁就以进入学徒级，正式进入老一辈口中的灵力初始阶段。

平日里除了练剑就是修习灵力掌控，灵体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淬炼。

如此数十年如一日的努力，再加上其与生俱来的天赋和高人一等的资源，使其领先同龄人一大截。

但也因此，萧雨航形成了相对孤僻冷漠的性格，面对陌生人，尤其是有着灵力的陌生人抱有一定的距离感和警惕感。

“局里面最近是有什么事情吗？”

何潇潇话锋一转：“看你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萧亦然楞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回答道：“没事，正常的事务而已。”

何潇潇和幻心晴都很少参与灵力局的有关事务，告诉她们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烦恼。

况且那件事情会不会只是自己的臆想呢？

不远处，一辆轿车已经朝着这里缓缓驶来，是来接萧亦然回去的专车。

“就聊到这吧。”

萧亦然上前道：“差不多也该走了，你也早点回去看看。”

“亦然！”

何潇潇突然喊道：“别太勉强，有的时候后退比前进更管用。”

萧亦然停了一下，像是思考了些什么。

但很快他就摆了摆手：“知道了，谢谢你。”

说罢他快速登上了前面驶来的轿车。

何潇潇右手按住胸口，喃喃道：“希望云然的担心就只是担心吧。”

“亦然的性子略急躁，考虑事情不足够圆滑，这就是为什么虽然他身为副局长却总是在外派执行部处理事情。”

“因为如果他直接面对家族和势力之间的明争暗斗之中，他一定会选择最直接最有效但也是最讨人厌的处理方法。”

苏云然如是对何潇潇说过。

何潇潇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回别墅后院。

她刚走到后院的门栏前，就看见自家别墅二楼一道身影一跃而下。

“嗡！”

苏雨默灵力发动，操纵着六柄飞梭就从阳台跳下来。

“萧雨航你大早上在这甩你的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飞梭长射着激光冲向萧雨航，附带阵阵灵息压过去。

萧雨航一愣，一个没忍住就把第二把刀掷了出去。

那把晶莹的墨色短刀直直地飞向苏雨默。

苏雨默一惊，连忙侧身闪过。

“藏着掖着也就算了，这下竟然还来真的？！”苏雨默更生气了，灵力大涨，飞梭冲向萧雨航。

萧雨航一刀迎面破开，一个箭步上前就与苏雨默缠斗在了一起。

“那么早就不让人安宁啊。”

幻心晴端着咖啡走到何潇潇旁边。

“你也被吵醒了的吗？”何潇潇掩嘴笑道。

幻心晴摇摇头：“亦然起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起了，他昨晚失眠了，我一直陪着他，没有睡好。”

何潇潇叹了口气：“果然嘛，局里面的事情可真让人烦心。”

幻心晴撇撇嘴：“自从当上局长他哪天不烦心？只是这次失眠挺不好的。”

“对了，同样那么多事情，怎么没听你抱怨过你们家云然？”

何潇潇抚了抚头发，看向对面的两个小孩：

“各有不同吧，同样的东西落到两个不同的人身上，产生的作用也会截然不同。”

“多包容他一点吧，这几年他也挺不容易的。”

幻心晴把杯子放下，摇摇头：

“好姐姐，这几年不容易的明明是你才对，云然突然消失生死未卜，你一个人和雨默生活苦了你了。”

何潇潇有些恍惚，她竟然会提这个话题。

她这三年来确确实实承受了很多流言，有非议、有劝告、还有嘲讽，但她都不在乎。

因为她是苏云然的妻子，无条件地相信自己的丈夫就是她所能做的最好的事情。

而如果有人胆敢打她和雨默的主意，她也绝不会手软。

毕竟何潇潇虽然不是灵能力者，但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她可是华夏国巨无霸财团何氏财团的主要控制家族何家的掌上明珠。

“小的时候，”

何潇潇转过身去：“母亲曾告诉我，生活本就是一场悲剧，你可以对它抱有期许，但不能太过沉溺于期许之中。”

“到我当母亲了我也是这样告诉雨默的。”

“云然还在时就多次跟我们说，要是有一天他比我们先离开了，不要难过……”

“总要有人离开的，这世间向来都是如此。”

“只是雨默一时间接受不了，但与我而言，云然一直都在，他带给我的幸福让我可以面对现实的这一切。”

她笑了笑：“我会带着他的记忆活下去，带着我们爱情的结晶活下去，无论如何。”

后院里，两人一个猛击分开，对立站着，细细喘着气。

“下雨了。”

苏雨默伸出手，看向天空。

“先回去吧。”萧雨航收起刀，“我妈和阿姨还在那边。”

“好。”苏雨默拍拍手，朝何潇潇那边走去。

何潇潇看向那白色的天空，注意到跑过来的两个孩子，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