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

芜原。

“将军，要守不住了！”

闻人宇挥剑将眼前魔兽斩杀才问：“还有多少？”

“还……”

此人话未说完，便被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魔兽利爪刺穿胸膛，他扯出一抹笑，欣然接受自己的结局，反手抓住魔兽，以最后的力量跑进兽群，轰的一声，自爆了。

闻人宇眼中充满惊骇，举目望去，尸山之上歪歪斜斜站着几个人。

他的咽喉似乎被扼住一般好半晌才能发出声音，心里早就准备好的打气的话此刻却说不出，他不忍再看，垂下头，死死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对不起。”

身体残缺的将士们忽而身体一僵，默契地露出洁白的牙齿：“身后便是家人，是人族的希望。将军的话莫不敢忘。”

闻人宇多想说，撤退吧，不守了，守不下去了，我们走吧。

可他却说不出，到最后却是不忍心将他们眼中最后的一点希冀打破，只扯着嗓子道：“援军，会来的，只要……再坚持坚持。”

“我们，相信将军！”

闻人宇偏过头，不敢再看他们的眼神。

就在这时，一阵抖动传来，远处发出嘈杂的声音，耳边是那一句——“杀”。

闻人宇僵硬地转过身体，只见白马之上，一人握着腾龙钺，周身好似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他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得到舒缓，终是倒下了。

芜原又一次守了下来。

闻人宇到底是不敢晕太久，没多会儿便醒了，却没反应过来，疑心自己在做梦，傻傻地盯着眼前之人。

此刻，许痕已经没有打闹的心思，却还是笑道：“我救了你，你打算如何相报啊？”

闻人宇什么也没说，将许痕拽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许痕抬头望天，眼中尽是迷茫。

芜原将士脱战仅仅半柱香的功夫魔族再次袭来。

这一回，他们没有援军了。

一个个同伴相继倒下，到最后便只剩下闻人宇和许痕。

而他们，又一次抵挡了攻击。

闻人宇和许痕两人隔着尸山而立，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解脱，最后一起倒下，等待最后的时间。

风声似乎静止了，却又悄悄地将话传至另一人耳里。

“有一句话我已经憋了……很久了，如今……一定一定要说给你……听……”

闻人宇用剑勉强支撑着身体，紧接着吐了一大口血，剩下的话却淹没在风里，鲜血从脖子处触目惊心的伤口里不断往外流。

风声无力，再也听不到他的话。

他抬起手想拉住什么，想知道回答，可他什么都没拉到，什么都没听到便再次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对面，奄奄一息的许痕泪水夺眶而出，他慢慢地朝闻人宇爬过来，手拼命往前伸，用尽了所有力气，就差那么一点点。

他就这样看着闻人宇，张开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有难听的沙哑的似鬼的声音在风中游荡。

他动动嘴皮，无声开口，缓缓闭眼，泪水从眼角划过，直至流干。

风声无力，不懂唇语。

汀洲。

相似的场景再度上演，血流成河。

田文艰难地抬起手抚摸蓝忆凡的脸，轻声道：“别板着脸了，哄哄我好不好？”

蓝忆凡仍是一言未发，只是将田文搂得更紧。

“别皱着眉了，答应我，”田文嘴角鲜血不断，眼泪模糊了视线，“去安全地，去找小十，去……去护着她，好……好不……”

“好。”蓝忆凡抓住田文的手，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

“你可别忘了我，不然做鬼也不放过你，”田文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罢了，还是忘却罢，忘了……”

“也好。”

最后二字说完，蓝忆凡明显感觉自己抓不住田文的手，他还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憋了半天，喷出一口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