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你说你之前杀人，是为了大虞，哀家信你。但你扪心自问，不论之前，就说这回，你诛海陵太守九族，又凌迟那两个替海陵做事的渔民，究竟是为了大虞，还是为了那个鲛人！

“你自个儿也说了，捕到了不认识的生物要放生回海中，那是否，鲛人也该回到海中？”

面对太后的质问，虞秋筠的眸子暗了暗，没有立刻回答。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还没等到虞秋筠的答案，倒是等来了通报的声音：

“启禀皇上，逸婕妤求见。”

虞秋筠下意识地就往门口看了一眼，自然被太后捕捉到了，警告道：

“皇帝，后宫不可干政。你该知道，母后若不是次次都想拦着你杀人，是最不愿干涉朝堂上这些繁琐事情的！”

虞秋筠看着太后的眼睛，对进来通报的下人说道：

“让她进来。”

颂玉心头一紧，连忙去看太后的反应。

皇上一向孝顺，即使最终不会改变他自己的决定，却也不论怎么说，也会先把太后哄回去再说，绝不会当众和娘娘对着干。

这是要为了一个女人，和太后反目了的意思？

可是颂玉看太后倒是没有太多别的情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九月就被人带进来了，大臣们也齐齐行礼：

“臣，参见婕妤娘娘。”

看到这阵仗，又看到满满一屋子的人，九月也有些懵逼。

而人群之中，太后竟也坐在一旁，于是九月连忙行礼道：

“妾身参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妾身原本是想等皇上一起去拜见您的，请娘娘恕罪。”

九月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实在是不喜欢古代的这些繁文缛节。

她想和婆母好好相处，可她却不想这样又是跪地又是磕头地行礼。

但是身处这样的时代之中，别说她了，就算是当了皇帝的秋秋，也要被这些个规矩禁锢着，她又怎么能太放肆呢。

“起来吧。”太后抬了抬下巴，不冷不热地说道，“倒是难为你找回了圣猫。”

太后从位子上起身，挠了挠一直在九月肩头坐着的圣猫的下巴，顺势抱了过来逗弄。

“碰巧遇见的。”九月诚实地说道。

“圣猫向来怕生，倒是和你亲近。”太后低着头说道。

九月歪了歪脑袋，总觉得太后话里有话，却也不像是在讽刺她，依旧乖巧地说道：

“妾身天生比较讨动物的喜欢。”

太后看了九月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其实九月出众的长相、乖巧的性格、单纯的出身，都是太后十分喜欢的模样。

可惜，目前看来，却是个红颜祸水，是一个让皇上失控、成为真正暴君的人。

可是……

太后摸了摸在自己怀里舒服地伸懒腰的圣猫，似乎又还有些别的想法。

大臣们偷偷地看着九月，偷看这个最近惹起舆论风波的人。

果然，能让一向禁欲的皇帝都乱了阵脚的女人，至少得是这样的绝色吧。

还真是好看的人儿啊……

难道鲛人的模样都如此精致美丽？

他们要不要也去海里捞个宝贝养着呢？反正也能变成人。

虽然曾经是鲛人，但是现在根本看不出来，行礼、说话间，都是落落大方的，不像是个刚当人的，倒像是个被达官显贵的世家养在深闺、保护得太好的大小姐。

“啪——”

一转眼，书桌上就只剩下孤零零的杯盖，而与之成对的茶盏、却已经碎裂在了大臣们的脚尖之前，湿了昂贵的官靴。

茶叶洒了一地，热茶还冒着白烟、腾腾升起。

大臣们闻声，都不禁一抖，连忙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祈祷着虞秋筠不是因为他们偷看了婕妤而生气。

“九月。”虞秋筠站起身、叫道，并朝九月伸出手。

九月听见了，也十分乖巧地走向了虞秋筠，握住他的手。

虞秋筠回握住九月的小嫩手，将人轻轻带到他和书桌之间，让九月背对着那些人站在他怀里。

“你们都是朕的亲信，所以今后也有很多机会见到这位主子，可倘若有人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朕会当场挖了他的眼珠子……不管他姓什么。”

虞秋筠越过九月的脑袋说着，停顿间、特地看了一眼太后母族的那几个亲戚们。

这意思也就是说，这回，即使是他一向偏袒的母族也逃无法赦免。

“微臣不敢。”几个大臣纷纷磕头领命。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愧是皇帝最近心尖尖上的人，果然名不虚传。

“行了，事情也都定下来了，都回去吧。”虞秋筠对几人下着逐客令。

国舅爷又悄悄和太后交换了一个短暂的视线，不知道该怎么办，难不成只能妥协了？

太后接收到信号以后，收回了视线，一边逗弄圣猫，一边说道：

“皇帝可得想好了，你若真是为了她、铁了心要这么做，可就得做好被后世厌恶、谩骂的准备。

“你是怎么想的，没有人会知道，也没有人会在意，后人只会看到你被记载下来的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