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姎这才知道，自海城回来后，江晚柠就不怎么搭理苏默尧了。

苏默尧也发信息问过原因，可是信息不回，电话不接，苏默尧又急又气，怕这段感情还没开始就无疾而终，又怕江晚柠突然闹别扭，让季安玥的师兄季方趁虚而入。

思来想去，只好求到程姎这里来了。

本来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说，毕竟程姎现在一脑门的官司，自己都忙不过来，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操。

大不了等他跟江晚柠误会解除后，他包个大红包好好感谢一下。

“行，后天我打你电话。”程姎爽快答应。

挂了电话后，抬头看了下外面的天色，竟然又黑了，又到下班时间了。

这一天，她好像都没有做什么事，但又没有哪个时间是闲下来的，真正的碌碌无为。

程姎收拾包包下楼，夜非白照例等在车里，看到她出来，体贴地替她从里面打开车门。

“今天去哪儿吃饭？”程姎撩起外套的下摆，矮身坐进去。

“去临湘阁吧。”夜非白习惯性地把她的手包在掌心，冬天不管早上还是晚上，她的手总是冰冰冷冷的，只有帮她捂，才能热起来。

“听着像是湘菜馆。”程姎往他肩膀上靠了靠，一股独属于他身上的淡淡香味充斥着她的鼻孔，它像是一道魔法，瞬间将她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只有这个时候，这一天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原来再恋爱也可以这么甜蜜，原来这世上除了阮旻晏，其他男人都可靠。

是她瞎了眼，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去爱一个根本不值得她爱的人，用去了一生当中最好的青春。

“是湘菜馆，不过也可以吃火锅。”

“火锅？”程姎眼睛一亮，好久没吃了，不说还好，一说就很怀念。

小时候父亲带她去南方出差，在那地方呆了一个多月，那儿的特产火锅就是其中之一，她一吃就爱上了，以后每年的冬天都会央求父亲带她去。

所以每年的冬天她都会去南方小住一段日子，一直到她上大学谈了恋爱才中断。

现在想想，好傻。

父亲每天忙于事业，只有那段时间才会抽出一点空闲陪着她。她贪吃贪玩，父亲依着，又何尝不是拿满足她的愿望给自己找借口放个假，享受父女一年当中难得的清闲时光。

而她为了阮旻晏那样一个人渣，生生剥夺了这样的时光。

如今醒悟了，却是迟了，父亲已不在人世，想弥补都没办法，又岂是遗憾两个字可以囊括的。

“怎么突然叹气？”夜非白握着她的手，脸抵在她的额头，蹭了蹭，这一叹，似乎含了许多悔恨和悲凉。

程姎微仰着头，鼻子划过他的下巴：“我想我爸了。”

这世上要是有后悔药，她第一个吃。

只要能留住她爸。

夜非白大概猜到了她为什么突然想起她爸了，安慰道：“以后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陪你。”

程姎没答，反而说起另外一件事：“我爸快七七了。”

“要我陪你去？”

程姎改搂着他的腰，脑袋从肩膀滑向他胸口：“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虽然夜非白不丑，也不是媳妇儿。

腰上柔软的触感，怀里软绵绵的身子，令夜非白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她是需要他的，依赖他的，唇角不禁扬了扬，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明叔和季婶也会去，还有秦川。”程姎手上的力道紧了两分，提醒他，该办的事要办了。

夜非白不觉好笑：“你不是说现在不是好时候，等你忙完手上的事再约他们见面。”

今天白天在医院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婉拒他准备邀请秦川的。

这才几个小时，就变卦了。

程姎往他怀里蹭，软得像只猫一样，撒娇：“择日不如撞日，再说，女人都很善变，你不知道。”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夜非白好笑地道。

他身边的女性屈指可数，季安玥是个说做就做，行事风风火火的丫头。江晚柠一般不发表意见，大部分都是随波逐流，看着性子软，其实很有原则，凡是从她嘴里出去的话，也是一个唾沫一个钉。至于林言知，行动力最强，又冷静自持，她做的每个决定都是三思过的，而且必定后行，很少会打乱计划，随性而为。

所以他从哪里知道女人都很善变这个真理。

“怎么了？”

怀里的程姎突然直起了身子，幸好夜非白反应快，动作迅速，往后仰了下，不然，下巴非脱臼不可。

“裴铭。”程姎指了指前座。

刚才光顾着和夜非白调情去了，忘了车里还有个司机。

“程小姐别在意我，当我不存在。”裴铭反手，直接把挡板拉下，用实际行动来表示他这个电灯泡可隐可现。

程姎嘴角抽了下：“你平时就是这么训练你员工的？”

“素质这一块，夜氏的员工是业界内口碑最好的。”夜非白略带自豪地挑了下唇。

“看给你得意的。”程姎嗤了一声，颇有些无语。

不过心里还是很佩服的，毕竟，他说的是事实，而不论是从员工还是保镖，程姎接触过那么多行内的人，确实没有哪一个有夜非白手底下当差的这么有专业性和自觉性。

……

“林小姐，您需要现在点餐么？”

九宫格二楼包厢靠窗的位置，一个穿红色呢子大衣，梳着低马尾的女人坐在这里已经十分钟了。

这十分钟，不点茶不点菜，除了店里免费送的白开水，她什么也没要。

不过人看着很精致，不论是妆容还是穿着，不像是吃霸王餐的。

服务员勉强保持着微笑上前服务。

林言知抬了下眸，平和的目光中透着一丝凌利，服务员神色一滞，竟有些被她的气势吓到，赶紧端正态度，站直了身子。

看出她眼里透着恭敬了，林言知才作罢，招手拿过她怀里抱着的菜单。

十分钟，这个服务员进来问了三次，语气官方，可其中含有几分不耐烦，她不是听不出来，只是不屑理睬罢了。

瞥了眼对面餐厅的空位，这个时候，位子上已经坐了两个人。

林言知看着夜非白细心地为程姎脱外套，倒茶，眼睛颤了下，觉得这风吹得有些疼。她收回目光，问服务员：“这里的菜和对面的临湘阁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