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么早？”

程姎看文件的时候，夜非白忽然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到楼下，程姎一看时间，还不到六点。

“你最近又是旷工，又是早退的，你员工对你没意见？”她火速收拾东西下楼，夜非白倚在车前，倾长的身姿加上那冷霸的气场，简直无敌了。

“他们巴不得我这个老板天天呆家里。”

公司的员工一看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温度都要降好几度。裴铭曾经跟他开玩笑，说员工私下问过他，老板是不是天生就不会笑。

“那你哪天就笑一次给他们看。”程姎坐进车里，一边记安全带，一边道。

“试试吧。”夜非白顺口道。

程姎扭头看了看，发现走的不是回家的路，奇道：“去哪儿？”

“吃饭。”

秘书张蜜说，情侣之间要偶尔约个会，以促进感情，所以夜非白打算今晚就约。

虽然前两天他和程姎才去海城玩过，可是约会谁会嫌多。

夜非白今天订的是一家高级西餐厅，位置在市中心，摩天大厦顶层，八十七楼，还是靠窗的位子。这个角度，能把京都城整个夜景尽收眼底。

看着底下如星子般璀璨的灯光，程姎疲惫一天的心一下子就得到了释放。微微笑着道：“怎么想到这儿来？”

“随便想的。”

其实不是，是在网上查的，情侣打卡的地方，他图了三十九处，一处一处来，按顺序排。

夜非白招手叫来服务员，点了这里的招牌菜，又给程姎要了一壶普洱茶。她说在她这两天有点上火，不喝汤，要多喝茶。

程姎看到普洱茶的时候，心里头热热的。

她说什么，他都记得，哪怕是一句不经意的，他都能放在心上。

这就是被重视的感觉，她一下子就想到那个从小在家里备受忽略冷遇的郝响了，忍不住就向夜非白提了提这事。

夜非白的见解跟她和文景不一样：“他只是被忽略而已，心理就扭曲了，那要是被虐待呢？”

岂不是要更加黑暗？

程姎怔怔的，忽地就想起夜非白的童年也是不幸的，比之郝响还要惨，可他就没有变坏，因此对郝响那点同情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

“是我们狭隘了。”程姎接过他递来的茶，喝了口，说道，“他可以反抗那种待遇，可以逃离，他也不是没逃过，但不应该用报复的方法来宣泄。”

说到底，郝进又有什么错。

郝进是最无辜的，帮着他哥一起求他爸，甚至放弃自己的学业来成全他哥。但这些没有感动到郝响，反而还一直遭到郝响的误会、怨恨。

郝进不值。

“这件事，你即已查到是郝响所为，你就不要再干预了，告不告郝响，让郝进自己做决定，你们不要做他思想工作。”若是劝郝进看在血缘关系上放了郝响这一次，郝响没有被感动到，反而以为郝进是在假情假义，以后的报复很可能会变本加厉。

这不是没有可能，因为人心难测啊！

“你说得对，是我们疏忽了。”程姎听了心里怔怔的，她虽没有打算等郝进醒了去相劝，但内心里是希望郝进能放他哥哥一马的。

被夜非白这么一分析，才知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人要做好人，坏人怎么带都带不坏。人要自己不想学好，没人带，他也会变坏。人心别人难控，但自己还是可以掌得到分寸的。”

郝响父母偏心不假，可他也从来没有试着去理解过父母的不易，也没对他弟弟的付出，感恩过分毫，但凡有，他都不会忍心害他弟弟坠楼。

夜非白听了赞许的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服务员送餐进来，上好的牛排，光是看着就味道十足，夜非白很贴心，帮她一块块切了，才送到她跟前。

程姎还看到餐盘里有炸的肉酥，金黄金黄的，上面还滋滋冒着油，她凑近闻了闻，好像是鸡肉，加了香葱，香得不得了。

这种炸肉酥要手拿着吃才有意境，叉子叉都差点意思，她起身道：“我去洗个手。”

洗手间就在走廊最尽头，分男女。

程姎进去的时候，没人，出来的时候，却总感觉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可是等她回头去看的时候，又什么都没看到。

这种如跗骨之蛆的目光，一直等她回到包厢才消失。

“怎么了？”夜非白见她脸色有异，关心地问了句。

程姎不想破坏气氛，笑着道：“没事，我们吃吧。”

“嗯。”

两人在灯光下惬意地吃着晚餐，浑然不知，在他们对面的包厢里，有一个人正红着眼睛，释放着这个世界上最毒的光。

林言知从同事那里得知夜非白打听约会圣地，今天又早早地下了班，就跟了出来。

她明知道夜非白是来见程姎的，明知道会看到他们卿卿我我的一幕，明知道自己会嫉妒得发疯，她还是忍不住。

“林小姐，您点的餐到了，是打包还是在这儿吃？”服务员端着餐盘进来。

林言知常来这里吃饭，每次都点两份，但每次都是一个人来。服务员都认识她了，有一次也问过原因，但林言知没说。

怎么说呢？

告诉别人，她幻想着和自己男朋友来这里约过会，一个人点两份，有一份是点给夜非白的？

但其实每次带回去，那一份都没送到夜非白手里去，不是第二天坏味道了，就是心情不好直接扔垃圾桶了。

她说不出口。

“你吃吧。”林言知没胃口，一想到夜非白和程姎两人有说以笑的一起走进餐厅的样子，她就什么也吃不下了。

拿起桌上的钥匙愤愤地离开了包厢，留下服务员一脸不解地站在原地。

林言知坐在车里，心情难以平复。她吃不下，程姎怎么可以有胃口？

脑门上两桩官司，她还有心情出来吃东西？

看来得给她找点事情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