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姎从工地出来后天就黑了。

夜南直接把她送回了半柳山庄，刘澹则在中途选了个能搭公交的地方下的车。

夜非白这时候还没回来，估计在陪江书逸。程姎先去了厨房和莒妈打了声招呼，看看晚上吃什么，实则是因为她肚子有点饿了。

莒妈从碗里夹了个肉丸子：“偷偷尝一个。”

那宠溺的语气，就跟以前在家里的季婶让她偷吃菜一毛一样。

“好。”程姎张嘴接过去，嚼了两下，似在品味，然后眼睛一亮，立即竖起大拇指，“又酥又脆，满口焦香，好吃。”

莒妈笑，她做菜的手艺是得到国际上肯定的，不过还是喜欢听到小辈们的夸奖，笑呵呵的问：“里面的肉老不老？”

“不老。”程姎摇头，肉丸子在嘴里塞得程姎左腮帮鼓鼓的，“又嫩又滑，莒妈，你肉丸子怎么做的啊，怎么上面还有着一股鸡蛋和芝麻的味道。”

“这个啊肉丸子啊，要先蒸。蒸完以后在上面涂一层油，涂完以后再蒸，不过这次时间要蒸短一点，把表面这层油浸到猪肉里就行了。然后在这层油上面又抹一层蛋黄液，再在这蛋黄液上面呢撒几粒黑芝麻，放进烤箱里烤，烤个七八钟，把这层蛋黄液烤得裂开就可以吃了。”

“这么多道工序？”程姎听了咋舌，更惊的是，经过这么道工序这肉质还这么鲜美滑嫩，太难得了。

如果是她来做，一定又老又柴。

“对啊，工序是多，不过好吃就行了。”好吃，她就不算白忙活。

莒妈见她喜欢吃，拿碗给她装了两个，告诉她，马上就可以开饭。程姎垫了肚子心满意足地从厨房出来，正好听到门口有动静，扭头一看，夜非白回来了，在玄关处换鞋。

程姎咦了一声，说道：“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吃了呢！”

夜非白脱下身上的呢子外套，西装衬得他身姿更加峻冷挺拔，特别是那双腿，修长得她视线都眶不住。

下意识地去接他手上的呢子外套，然后放在沙发上。夜非白愣了愣，随即勾起唇瓣。

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他们有很多个瞬间都让他觉得，他们不是在做交易，而是以一种夫妻的模式在相处。而时间越久，这种让他温暖感动的瞬间就越多。

“哟哟哟，这脸上笑的，都快起褶子了。”

门口传来一声讥讽，很不合时宜地打破了这个瞬间。

夜非白冷着脸，看着门口这个不速之客。

“别这样看我，怪渗人的。” 江书逸提着行李箱，自动拉开鞋柜找了一双拖鞋换上，然后外套围巾一脱一扔，看到程姎，一脸灿笑地打着招呼：“我们又见面了。”

程姎有点懵，愣愣地抬手也说了一声嗨。

江书逸走到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笑：“这反应，有点迟钝啊，我们不是上午才见过面？”

搞得现在好像又不认识了一样。

江书逸转眸看向夜非白：“你媳妇失忆了？”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夜非白看着跟在自己家似的江书逸，眉头微蹙：“不是说不让你来？”

“家里太脏了，没法儿住，到你这儿来凑一宿。”江书逸喝了水，听到厨房传来锅铲碰撞声，放下杯子起身，“对了，还没跟莒妈说一声，让她加两个菜呢！”

夜非白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你饭也在这儿吃？”

“你都收留我在这儿住了，还差一顿饭哪！”江书逸擦着他肩膀走过去的时候，停顿了下，往夜非白的耳朵小声道，“放心，我晚上睡觉保证不乱走，也不乱发出声音，你跟你媳妇该干嘛该干嘛，当我透明。”

夜非白：“……”

夜非白有点无语。

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这么喜欢粘人。

“我要不要上去给他收拾一个房间。”程姎没听到那个话，只想着江书逸要在这里住的话，得给他铺个床单什么的。

江书逸在厨房连忙大声道：“要要要，谢谢啊！”

夜非白沉了一口气，盯着在厨房把莒妈逗得开怀大笑的江书逸，说道：“不用，他自己会收。”

程姎默了一默，这话听起来，不像是不欢迎的样子。

“开饭开饭。”江书逸帮着莒妈端着一盘菜出来，嘴里还咬了一颗肉丸子，大概是因为太烫，一直在那儿呵气。好不容易冲到餐桌，把菜放下，那肉丸子竟是从他嘴里掉出来了，秉承着三秒之内能吃不带细菌，他迅速捡起来放回嘴里，可能是丢得太猛了，直接卡住了喉咙，他咳了两下也没把它咽下去。

夜非白先是观察了一下，免得是江书逸这个小子在搞恶作剧，等确认了是真的以后才走过去，在他背上重重地拍了两下，表情十分嫌弃。

“水，给我水！”江书逸掐着喉咙，又喊要水。

夜非白还是那副不想为他服务的高冷样子，但该做的，一样也没耽搁。

江书逸喝了水，那口气才感觉终于顺过来了，扶着桌子大口喘气：“谢谢啊！””

夜非白哼了一声没理他。

走到主位上坐下，慢悠悠说道：“噎死你！”

从小到大都这样，吃东西毛毛燥燥的，生怕有人跟他抢。

夜非白就不明白啊，工作上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在生活上跟个白痴一样蠢。

“噎死我，你媳妇怎么办？”这官司还打不打了？江书逸在他旁边坐下，不一会儿程姎和莒妈把菜上齐。

夜非白百年不变的习惯，吃饭先喝汤。现在又多了一个习惯，就是无论喝什么汤，都先给程姎盛一碗。江书逸见状，又是一阵大惊小怪：“这么贤惠！”

夜非白冷飕飕地飘过去一个冷眼。

江书逸跟没看到似的，把自己的碗也递过去。

夜非白：“你自己没手？”

“你媳妇也有手啊！”江书逸见他没有要给自己盛汤的意思，拿着筷子在桌上敲了敲，说道，“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你别说，我不想知道。”

“厚此薄彼，重色轻友，见利忘义……”

江书逸准备长篇大论的，还只起了个头呢，就见夜非白把汤舀到他碗里了，他啪叽了下嘴，有些意犹未尽。

夜非白斜眼看他：“可以安静了吗？”

“可以了。”

“吃饭。”

夜非白就是觉得耳边太聒噪了，才给他盛得汤。可在程姎眼里，这举动其实也是有些包容在的。

她跟梁少珩苏默尧几个也吃过饭，就从没见过夜非白动手给他们盛过汤。而且江书逸吵归吵，他也没把人丢出去，要是换成别人，只怕连人带箱子一起轰出门了。

“程小姐，我下午在医院那边拿到了关于你爸那三个月的住院记录，等下吃完饭，我们再梳理一下你爸爸的案子。对了，唐语琪这个人你了解多少？你爸爸在昏迷过程中有几次出现心脏骤停，除了专门负责他的几个主治医生和护士，还有一个不相干的人也在场，就是唐语琪。你跟她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