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逸伸出手，程姎迟疑了一秒，随即握上去，一边作着自我介绍一边往他身后瞅。

江书逸知道她在瞅什么，浅浅地勾起唇瓣：“别看了，阿夜没来。”

他刚从国外打了个官司回来，一听夜非白说有个案子要他接洽，还事关那个叫程姎的，便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根本没心思回夜氏那里报道。反正去了也是要再出来，干脆直接杀来程氏，也好早点让他看看那道深藏在夜非白心底不让人触碰的白月光究竟长什么模样。

同为夜非白的发小，不可能没听说过程姎这个名字。

“不错。”

明眸皓齿，皮肤白皙，即使一身女强人的装扮，眉目间也透露着一种亲和温婉。江书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原来老夜喜欢的女人是这一款的，江南风。

单论相貌确实比那个浑身傲劲的林言知强许多，再论性格，眼前这个明显就是个柔顺的，林言知一身清冷就跟夜非白一个冰窟出来的一样，一看就让人提不起兴趣。

要是他来选，也会选程姎，不是会选林言知。

“不错什么？”程姎被这句没头没脑的夸奖弄得不知所措。

“说阿夜眼光不错，知道找什么样的媳妇适合自己。”

霸道的就得配温柔的，林言知嘛，两根冰棍凑一起，能擦出什么火花来。

程姎不止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媳妇两个字了，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抽回手，领着江书逸往里走：“江律师，我跟夜非白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不喜欢他啊？”

“不是……”

“那就是喜欢啰。”

“不是……”

“你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程姎竟无法回答。

“你如果不喜欢，刚才为什么看到我，眼巴巴往我身后瞅？”

这个程姎可以解释，她不是盼着夜非白来，而是以为夜非白会来。

因为夜非白昨天晚上说过，他会带着江书逸过来找她。

程姎按下电梯，刚要开口，江书逸接着又道：“你跟阿夜男未婚女未嫁，恋爱自由，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所以不管他有没有误会，都不必解释。

程姎睨了他一眼，确实不必解释。

因为这人的逻辑性好强，不论她要说什么，否定什么，他都可以反驳，而且还言之凿凿的，所以她说再多，好像也都只是在浪费口水而已。

“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是从似是而非开始的，程小姐，要对你自己有信心啊！”

他连她的自卑都看出来了？

程姎讶异得不行。

江书逸勾着唇，极其自信的口吻跟她分析：“能入阿夜的眼的，哪怕硬凑到跟前只是多被看了两眼，她们都会兴奋得睡不着觉，然后转身就在自己身上贴标签，告诉全世界，她是阿夜的女人。只有你，急着撇清关系。”

尽管也没把这关系撇清楚。

电梯到达楼层，江书逸做了个请的姿势，表示女士优先，尽展绅士风度。

毕竟是客人，程姎又岂这么没礼貌地独自走前面，弯着腰，也做了个请的姿势，和他并肩从大办公区域穿过。

此时，所有同事都在埋头进入这一天的工作，偶尔有几个余光看到她，抬头打了个招呼，然后立马就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同事，眼底闪过一抹惊艳。

江书逸长得好看，比梁少珩、苏默尧五官还要秀气些，甚至因为是律师，身上多了一股子精明和湛透人心的气场，这种介于纯与欲的长相，最是容易让女人倾心。

不时有几句议论传到程姎的耳朵里，打探江书逸的身份。

程姎可不想让江书逸以为她手底下的员工都是一帮花痴，进办公室就把百叶窗帘给拉上了，隔了她们的视线，这些丢人的议论声也就慢慢停止了。

江书逸勾起一边唇瓣，对于自己引起的骚动，不以为然，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文景不在，程姎亲自给江书逸泡茶：“江律师想喝什么茶？”

“喜欢铁观音，有么？”在国外呆了大半个月，每天不是奶茶就是咖啡，喝得他想吐，到底是Z国的胃，喝不惯别国的东西。

江书逸想念这口绿茶想很久了。程姎泡好茶，他就迫不及待地尝了口，然后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

“听阿夜说你有资料要给我看。”喝完半杯，他开始进入正题。

程姎早等这句话了，忙从抽屉里取出准备好的文件。

不算多厚，半个手指头吧，程姎以为江书逸至少要看上半个小时，毕竟他刚接触这个官司，少不得要看仔细些，没想到人十五分钟就看完了。

里面还包括他花了三分钟做梳理和总结。

他指着用笔在资料上画的圈圈，说道：“程小姐，你父亲进包厢和被告独处一室，后来发病，这个叫颜小丹的都在场，虽然起争执的时候，她是在门外并没有进去，但也可以作为直接证人出庭。程小姐找她谈过么，愿不愿为你出庭作症？”

“这个还没说，不过应该是愿意的。”就颜小丹对阮旻晏和唐语琪那种恨的程度，不可能拒绝。

“另外这个地方。”他指着另一个红笔做下的记号，“救护人员进包厢到你父亲被担架抬出来，这个时间点是不是隔得有点长？就算中间要先做些急救，也不至于耽误这么长时间。而这个时间段，颜小丹也是在里面的，她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你得问问清楚，要是问不清楚，我去问。”

这个程姎倒是没有注意，她只知道父亲发病到阮旻晏叫救护车这段时间差是有问题的。

“第三点，你父亲有心脏病史，那么他身上是不是随身携带着救心丸这类的药物，被告作为你的准未婚夫想必也是知道这一点的，那我想请问一下程小姐，你父亲送医院的时候，医生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发病的时候服过救心丸？”

程姎再次被问住。

江书逸一来就抓着她和夜非白八卦不放，还以为他今天是来做媒的，不是来了解案情。没想到这一开口，抓得全部是重点，她把父亲被害这事放在脑子里反反复复想了那么多遍，也没揪出几个可疑的地方，而他只是看了一遍，就发现这么多破绽。

心思果然缜密的可怕！

怪不得场场官司，场场赢！

“我马上打电话给问一下。”程姎立即拨通秦川的号码，刚好秦川正在看小邓整理出来的关于程启刚入院到死亡的所有住院记录。

他看得也用心，所以程姎一问，立马就作出了回答：“没有，程叔叔被送来之后，就进了抢救室，负责他的主治医生在病例档案上写得很清楚，手术前未曾服过任何药物。”

“好，我知道了。”

程姎挂了电话，把秦川刚才说的向江书逸转述了一遍。

江书逸剑眉微展，说道：“被告明知你父亲有心脏疾病，身上也有带救心丸，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帮其服用，还故意拖延时间叫救护车，单是结合这两种表现，我们就可以告诉他意图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