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为了见她女儿，她也会努力克制自己。”

唐语琪相信人有潜能，就像她当年在国外，遇到那一帮丧心病狂的亡命之徒。他们烧伤抢掠，无恶不作，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一样，对人类完全没有感情。

可一旦触及自己的家人，他们便会对这种行为产生抵触甚至是反抗。

哪怕被他们的老大用皮带抽得遍体鳞伤，被压着注射仙人球，导致脑子神智不清，可内心里仍会牢记那些不能伤害的人的名字，因为那是他们的底线。

所有人都有底线，都有逆鳞，谢百惠也不例外。

老许见她这么有自信，不再说什么，端起手里的咖啡有一口没一口地喝了起来。

对面的天台。

程姎故意说自己笨，明明已经学会的歌硬是让谢百惠多教几遍。一直拖到底下的救护车和消防队都过来。

他们来是好事。

来了，谢百惠的生命就有了起码的保障，可没想到还有副作用，谢百惠好不容易被她稳住的情绪听到警车和救护车的笛鸣后，吓得一哆嗦，神经立马又错乱起来。

而她借着唱歌的空隙，此时已经又向谢百惠迈进了一大步。

眼看就要抓到她了，谢百惠这神经一乱，局面又脱离了掌控。

“你别过来！”她在此时认出了自己，在看到自己与她的距离竟是离得这么近后，即刻警惕地站了起来，尖叫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你挨我那么近做什么？”

程姎一般不骂人，此刻都忍不住说了句操。倒不是骂下面赶来的救护人员，而是骂自己，迟迟疑疑地错过了时机。

“你别激动，我没恶意。是你喊我过来的，说要教我唱歌，我是来跟你学歌的，不是来抓你的。”

“学歌，学什么歌？”谢百惠根本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程姎仔细道，“就是那首月儿静，风儿轻啊。我唱给你听……”

说着就哼了起来。

但谢百惠就像被刺猬刺到了一样，一听到这熟悉的歌调，立刻捂着耳朵大叫：“这是我女儿的歌，不许你唱！”

“好，那我不唱。”

“你退后！”

程姎不想退，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跟万里长征一样，再退回去，那她不就白走了？

“退后！我叫你退后！”

程姎正犹豫的时候，谢百惠突然跳起了脚，护栏并不宽，上面也有未完全融化的雪和冰块，细细碎碎的，她这一跺，直接人往后栽！

“小心！”

程姎来不及多想，睁大眼睛连忙扑过去。谢百惠下坠的力度太大，竟是把关键时刻抓住她脚的程姎一起带了下去。

“程总！”

刘澹等人直接吓傻，喊完愣了两秒才想起冲过去。肖璜几个也心肝颤颤的，他们只想把程姎交出大权，可没想让她死。

等跑到护拦旁边往下看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只见夜南身子被吊在半空中，一手紧紧抓着绳子，一手拉着程姎，而程姎的下面是谢百惠。

“没死，没死，太好了！”柳修堂和刘澹几个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赶紧下去救人。”文景大呼一声，带着人转身往楼下跑。

那绳子不知道经不经得起三个人的重量，就算经得起，夜南一个人拉两个，又能撑多久？

“对对对，我们赶紧下去救人。”柳修堂跟着反应过来，对着旁边的人一通喊。肖璜被这情景也是吓得脑子一团乱，跟着人流往楼下跑。

此时底下充气垫已经铺好了，救护担架也在旁边摆得整整齐，警车，消防车，救护车在下面响得此起彼伏，把路人都吸引了过来。

有人拍照放到了社交平台上，消息很快传到夜非白那里。

“夜总，您快看。”裴铭拿着手机把最新刷到新闻递到夜非白面前。

夜非白睨了眼，眉头皱起。照片角度拍得有点远，尤其是楼墙外面挂着的那几个人，连大概轮廓都看不清。

裴铭只好把照片提出来放大给他看，还好像素不错，放大了能把人影看个清清楚楚。

“是程小姐！”他把手机重新放回桌上，指着那穿着黑色职业装的女人，又指着上面拉着她的那个男人，“这是夜南！”

夜非白这回还用他说，立马扔了手中的笔，连椅背上的外套都没去拿，匆匆往外走：“什么情况？”

裴铭倒是帮他拿了外套，急忙追上去跟在后面：“照片是私人发的，文案不多，只说有人跳楼，地点在程氏大楼。”

“谁跳楼，最底下的那个人是谁？”

“没认出来。”瘦得跟麻杆似的，又没拍到正面，要不是有头发，有手有脚，裴铭还以为那只是件衣服在上面飘！

二人乘电梯到达一楼，夜北坐在车里二十四小时待命。见他们出来，立即把车开了过来。

不等他开口，裴铭迅速道：“去程氏。”

一听是程氏，自家少爷又是这样一幅急匆匆的样子，心知又是程小姐出事了，而且出的事可能还不小。不敢耽误，等他们一上车直接把油门踩到底。

夜非白抿着嘴不说话，腮帮着咬得紧紧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他越是沉默，气氛越压抑，就像好头顶倒了块大石，砸的人脑袋嗡嗡的。裴铭还没见过自家老板这么可怖的气息，咽了下口水安慰：“还好下面已经做了安防措施，即使掉下去，也不会有事！”

话一说完，周遭的气息嗖得一下变得更冷了。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有事呢？

夜非白可不敢想。

“夜南，你松手，下面有垫子！”

夜南紧抿着嘴巴，半声不吭，连表情都如往常一般没有任何改变，可他涨红的脸色还有微微蹙起的眉心以及脖子上暴凸的青筋都在告诉程姎，他在承受的极限。

虽然她和谢百惠都不重，可两个成年人加起来也有近两百来斤，最主要的是谢百惠并不配合，一个劲地想挣脱她的掌心，想跳下去寻死，这大大增加了夜南的负担。

夜南可不管这些，就算下面有垫子，他让程小姐摔下去，照样是护卫不周，是他办事不利，若再出个意外，他更没法向少爷交代了。

“程小姐，抓稳了，千万不要松！”

夜南咬着牙，苦苦支撑。他不松，程姎只好劝下面的谢百惠：“谢小姐，你难道真的想死吗？你要真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你想想你女儿……”

谢百惠这会儿脑子又有些清醒了，她看着下面那些忙着为救她不停地调整垫子的位置的救援人员，嘴角泛起一抹讽刺的笑，没用的。

就算把垫子对准她，她照样有办法死。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你还有你女儿啊！”

程姎本来还想说你还有父母，可一想到她那对偏心眼儿子的老头老太太，又顿住了。这样的父母谁有谁有心寒，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