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了不想了。。。公主的身体如何了？前日癸日丁到武馆来，那时候我被我哥关起来了，也没有跟他说上话。”

艮子尘意味深长的看了离念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还好。我也曾问过癸日丁，想来是相处的时间久了，他也不再是拒人千里的样子。”

“他怎么说？”

“他说，保得住。”

艮子尘说的郑重其事，离念也听得郑重其事。话到此处，没了下文。

“就这些？”

“他就只说了这么多，我也跟你一样，觉得说的太儿戏了，又追问了几句，他便不耐烦赶我走了。”

“保得住……保得住……”离念将这几个字反复咀嚼，几遍之后道：“保得住就好！”

“是啊，保得住就好！”艮子尘附和道。

“保得住……”

什么样的病情会让医者说出这样的话来呢？“保得住”而不是“治得好”。

癸日丁不是那种为了在公主府蹭吃蹭喝故意延长病情的无良大夫，他在公主府附近开义诊之后，口碑迅速传开，说明他是有真本事的，医术着实高明。那么他说的“保得住”，自然比寻常医者更加确切……

离念不敢向下深想，也许是自己想的多了，毕竟这话还是艮子尘做中间人传过来的，或许癸日丁的原话不是如此呢？

“我听说韶音阁出事了，你哥哥是因为这个关的你？”

“啊？”

离念没想到韶音阁的变故竟然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了吗？

“你怎么知道韶音阁的事情？”

艮子尘故作神秘的说：“我好歹手底下还是有几个人的吧。”

“你手底下的人专门打听韶音阁的事情吗？”离念不信。

“好了，不逗你了。韶音阁的事情，动静有点大了。宿卫郎报到了禁军，禁军又报到了公主府昭阳殿。后来公主说‘在天子脚下出了这样大的杀戮，官府应当介入。但是江湖事江湖了，这也是规矩。既然没有伤及城中无辜的百姓，只要接下来没有过分的举动，便请禁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如此，这件事才算没有掀起大风浪。”

离念听得心肝颤，没想到这件事早就传到了公主的耳朵里。禁军原想奏请公主，出动禁军以平息这场打斗。幸亏公主制止了，万一将禁军牵扯进去，难保那里面没有黄怀言的人，到时候鹿死谁手就难说了。

艮子尘接着说道：“原本这件事不该再有后续的，只是韶音阁和禁军中的人以及凤至的一些官员有些说不清楚的联系，公主要我留意，我便着手去查了一下。”

“……”离念想到玉林不是也在查这些事情么？便说：“你若是有需要可以去找我哥，他之前查黄怀言的时候应该也查到了一些。不过韶音阁的事情确实复杂些，如今玉林接手了韶音阁，各中曲折怕也还没捋清楚。”

“我只做公主交给我的事情，到时候需要上官公子帮忙，我会去找他的。”

……

“差点儿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离念勒住缰绳，“东山郡守张鼎成，你听说过吗？公主对他有没有什么评价？”

看她止住马匹前行，艮子尘也“吁”声停住。

“不知道，朝堂上的事公主从来不肯和我说。从公主将昭阳殿改成政事堂之后，在公主府里处理公务，我才偶尔听到相关的事情。你打听他干什么？”

“我明天启程赶往东山，想知道这位东山郡守是个什么样的人，听说他下辖的东山郡民富兵强、法令严明，是个人人称赞的好官。只是不知道是讹传还是真的如此。”

“需要我问一下吗？”

“别了，没有确切的结果之前，不要惊动公主。”

“此去东山，准备带谁去？你将暗影全部召回了凤至，是要集中到东山去吗？”

离念摇了摇头，面色有些难看。

“你不带他们一起去，只有你和汤流萤两个人？这怎么能行？”

“不是。”离念说的简洁，同时也并没有想要解释一下的意思。

“你是怕人多嘴杂，泄露了太子行踪？那也不行，东山虽然与凤至相接，但是东山县远离凤至城，万一在那里遇到事，人都留在凤至鞭长莫及啊！”

艮子尘见离念不说话，接着道：“这样吧，我跟你一起去，反正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处。”

离念还是摇摇头，拒绝了。

“你怎么了？你有什么打算不能和我说？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上官公子怕是要恨死我们了。再说太子也不能出意外……”

“但是公主更需要你。”离念声调轻轻的，却异常坚定。

“公主身边有大内的侍卫，安全不是问题。”

离念抬手扶额，咬牙道：“大哥，让你留在公主身边不单单是为了公主的安全啊，你就不想一直陪在公主身边吗？”

艮子尘不明白她的意思，茫然道：“想是想啊，不过……”

“没有不过，你想守着公主，公主自然也想时刻看到你啊，你能不能懂点女儿家的心思啊？！”

“她可是公主，她的心里怎么可能时刻想着我呢！”艮子尘颇像个哀怨的小媳妇儿。

“公主怎么了？公主也是女儿家，公主就不能思念情郎啊！？”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说起这些也不害臊？”艮子尘碰了碰鼻头，试图缓解尴尬。

离念气极反笑，无奈的说：“寻常男子若是像子尘兄这般的年纪，早已是姻缘美满、儿女双全了，子尘兄就不着急吗？”

艮子尘闻言也有些恼火，不耐烦的说：

“我着急有什么用，我们的境遇你又不是不明白，前途未卜，哪还敢求什么姻缘美满。”

“所以呀，现在有机会多陪陪公主吧，找人的事交给我，放心好了。等我到东山摸清了情况，见到太子之后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艮子尘仿佛这时才醒悟过来，离念一直绕过那个话题，一定是有事情瞒着他，他盯着离念看着一阵子，心中暗想：离念不肯说，自然有她不说的理由，她做事自有打算，从来不需要别人过问。

“好吧，你不说我便不再问了。你自己也要保重，万事小心。”

马蹄声起，扬起的尘土迷蒙了路边肆意开放的姹紫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