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你在红枫山庄有故交，肯定对我们有所了解吧？”

“没有没有，只是听说过一些，不见得是真的。”

“一般不会有人上红枫山庄，这么多年我只见过一个……是个少年，叫什么我倒是忘了。”

“……”离念再一次竖起了汗毛，这么多年是多少年？上山的人类只有一个，那她岂不是非常显眼？在路人的眼中她该不会是一顿丰盛的午餐吧。冷风从颈间落进去，激得她打了一个寒战。

“不过带他来的人我倒是记得，他和我们庄主有很深的交情。”

“庄主？”离念一下子想到了沐阳，“你们庄主叫什么？”

“庄主公厘瑶，是这天地间最美的女子。”

皎皎若朝霞升，灼灼如芙蕖展。

看得出来褚蔚明颇为自豪，好像那庄主是他的心上人一样。

离念看着他的样子，心想：原来无论是人还是异人，都偏爱赏心悦目的外表啊！

褚蔚明见她没有回应，又加了一句“若是你见到她，也会这么觉得。”

“是吗？你们那里的女子应该都非常美丽吧！”

据传，异人都擅长变化，既然可以选择当然会选择自己认为好看的皮囊啊。

“不，你见到就知道了。”他不再解释，或者说是不屑于解释，“待会儿你就能见到她了。”

“你要带我去见你们庄主？这太劳烦了吧！”

“除非你要找的人就在门口等着你，直接将你带进去，不然都要先见过庄主，庄主放行我们才能让你进庄。”

红枫山庄少有人至，作为异类能有这样一处栖身之所确实不易，怕被外人打扰所以对进庄的人严加盘查似乎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沐阳照往常一样傍晚时分开始离开聚灵台，等回到红枫山庄他的住处时天已经全黑了。

当他踏进留衣楼的时候隐约觉得有些异样，但也未放在心上。

脚步声拾级而上，每一下都仿佛踩在房中人的心上。

“吱呀~”

同样的红烛萦香，同样的红幔垂地，没想到这样的场景竟然会出现两次。

“我以为你不会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阿瑶……别闹了。”

看着红帐中的人没有起身的意思，沐阳叹了口气，站在门口的脚转了方向，抬脚的一刹那，定住了——因为身后的声音分明不是公厘瑶。

“您去哪儿啊，左护法大人？”

“左护法大人，我的风筝掉进您的院子了，您看到了吗？”

那是她设计的第一次笨拙的漏洞百出的“偶遇”，在他的府邸。

午后的骄阳晒的人发困，沐阳躺在鱼塘旁边的柳树下小憩，脸上盖了本闲书。

他看着她盈着笑意的眼睛，心里想她是如何闯进了守卫森严的左护法府，避过了府中的下人，直接跑到他身边将他的书拿掉的？

后来他们有了很多的交集，她总是跟在他身后，换他为“左护法大人”。

再后来她不做他身后的影子了，她成了在前面牵着线的人，而他成了她的影子。

“左护法大人，您的剑术这么高超，不如……教教我吧！”

“左护法大人，您要是同意的话，我就给您磕头叫您师父！可以吗，师父？”

“不许！”沐阳想要抓住她的手，可她总有办法在即将碰到的时候滑走。

“不许什么？”她就这样若即若离的勾着，让沐阳的眼睛再也离不开她的身边。

只要沐阳想捉住她，她是跑不掉的，可是沐阳不知道抓女孩子和抓犯人的力道应该怎区分，他怕用力太大抓疼了她。

“过来。”沐阳动了怒，声音有些沙哑，“到我身边来。”

可是她怎么会听话呢，她就像绚丽的彩蝶环绕着沐阳，却始终不落在他的掌心。

后来沐阳答应教她练剑，却不许她叫师父，也不许将“左护法大人”挂在嘴边。

“那我叫你什么？”

沐阳眼底闪着燎原的星火，低声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我知道，沐阳……”她的眼中仍含着从未变过的笑意，就是这双眸子，让沐阳甘愿沉溺其中。

“你不肯收我为徒，为什么还要教我练剑？”

“你说为什么？”

每看到她缺心少肺的样子，沐阳都想将她攥在手心里，含在口中，融进胸膛，让她再也不能推开他，正经的跟他说话。

直到幻界丢失了流星剑，古命带人将左护法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她早已不知去向时，沐阳才反应过来，这双眸子里没有半点真情，那盈盈的笑意后面全是陷阱。

可他还是担下了罪名，从高高在上的左护法，成了阶下囚。

在冰冷的牢笼里他想：就算你告诉我你想要，我也会为你去取，可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呢？

他不肯向古命低头，而作为在幻界中利益冲突的最大的两个人——左护法沐阳和右护法古命，古命更不会主动放过这个可以将他踩在脚下的机会，隔三差五就要去冰牢里羞辱他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她竟然良心发现了，又返回幻界去救他。从外面到走进冰牢这中间失败了多少次她没有说过，当她第一次站在沐阳面前的时候，沐阳才发现原来她也不是总在笑着，那双眼睛失去了风华，失去了灵气，她好像长大了，懂得了原来人是会发愁的。

“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你相信我！”

沐阳看着她的眼睛，这双曾经让他无比沉沦的眼睛。

“你……你骗了我，是吗？”

原来那双永远盈着笑意的眼睛也会流泪，可是他不想让她流泪，他更喜欢她笑语盈盈的看着他，在阳光的午后。

“你怎么那么傻，明明不是你偷得，你为什么要认？”

“你是在惩罚我是不是？你明明可以不用受这样的苦……”

惩罚？到底是谁受到了惩罚？

“愧疚就不必了，幻王没有出关，古命不会对我怎么样，所以你不用愧疚……”

“只要你将罪责推到我身上，古命不会跨出幻界拿人，你会没事的……”

“古命针对的不是丢失的东西，而是我，所以无论我说什么，都是一样的结果。你走吧，等他们发现你，你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