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夫人平日里不太爱出门？”离念对她的了解仅限于此了，只能硬着头皮攀扯上几句。

“夫人叫我司烟就好。”

司烟眼神柔美，看向离念时确实透露着敬意与亲切。

“……”

离念反复思忖，觉得直呼其名始终不太好，又一想若是沐阳在肯定会叫她的名字，自己随着沐阳叫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司烟一再坚持，就算自己假意客套，最后还是一样的结果。

“司烟……那你叫我青儿吧，也别叫我夫人……”

“那怎么能行，夫人就是夫人，我怎么敢僭越。”司烟说。

离念一脸无奈，不知该如何接下去，遂又捡起闲话，说：“司烟，你以前是跟在沐阳身边的？”

“是，二十多年了，现在想想就如同隔世。”

“嗯，二十年确实很久了。”离念附和着。

“庄主他……他还好吗？”司烟问。

离念本来放下的神经此刻又紧绷起来：难道说黄怀岩对沐阳只字不提，是为了让他夫人来套我的话？

“还好，……”离念不知司烟的底细，好与不好都不敢轻易地说出来。

“二十年前一别到今日，庄主他老人家只怕早已忘了司烟。”

“怎会……沐阳是个念旧的人，司烟姐姐跟在沐阳身边有多长时间？”

“十二年光阴，我还小的时候就跟在庄主身边了。”

“十二年？”离念面上露出诧异，十二年不短，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沐阳吧，

“想必是沐阳怕耽误了姐姐的终身……”

司烟摇摇头，“那时候庄主大婚，遣散了身边所有的侍女，我是随侍之首，所以被庄主许给了当时刚刚成为韶音阁主的黄怀岩……”

司烟突然想起不该当着离念的面说起沐阳第一次大婚的事，面带惭愧之色。

“是我失言了，夫人莫怪！”

“你见过沐阳的先夫人？”

离念这才反应过来，司烟在二十多年前离开流星山庄，往前推上十二年，沐阳的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见过，又不算见过。”

离念皱了皱眉，“怎么算是见过又没见过呢？”

“庄主带夫人回家的时候，匆匆看过一眼。从那之后，夫人的房间只有庄主进去过。哦，还有令尊和令堂，天岭雪山的风掌门和他的夫人童梓，那时他们还未成婚。”

离念记起小时候听母亲说过，流星山庄和忘云峰、天岭雪山关系最好。沐阳带走上官玉林之前，风伯父还来信要上官玉林去天岭雪山他那里学艺。

“为什么？你们没觉得奇怪吗？”

“奇怪，当然奇怪！这件事也许令堂比我要更了解。”司烟缓缓气，又道：“夫人是庄主从进庄的马车上一路抱回房的，不许任何人碰。我记得从夫人来了之后，庄主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有时还会叫错我们的名字。从前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没见过他那种忧心忡忡的样子，在那之后，我几乎没见过他笑。”

离念捂着茶杯，微微垂着眉，眼波转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事。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司烟叹了口气，说：“夫人看起来身体不太好，大婚的时候险些撑不住，全靠令堂和风夫人搀扶着，勉强走完了大婚的礼程。拜完天地庄主就抱着夫人回房了，自那之后，庄主就失踪了。”

司烟看着离念冷静的表情，比她想象中的平静多了。她还以为她会有些失落或者不快的情绪，然而在离念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她的表情更像是猎奇。

“在那之前，你没有见过青衣夫人，也没有听沐阳提起过吗？”

“没有，庄主从来没有说起过他们的渊源，不过庄主行踪神秘，我们毕竟是做下人的，也不可能过问主子的私事。”

司烟是沐阳近侍，她都不知道，青衣的来历好神秘啊！

“不过当时有些传闻，说青衣夫人是魔教的护法，也有人说青衣夫人是为了庄主在魔教做内应，但是庄主和夫人并没有回应过。因为大婚的时候魔教已经被击败退出了中原，所以夫人和庄主的大婚也没有人深究。”

“魔教？怎么会牵扯到魔教？”

“因为有人看到庄主和一位魔教女子在大雨中追逐，庄主伤心痛哭，不过只是当时有人议论，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大雨夜……”离念想起梦境中闪过的那个大雨夜，还有大婚的情景……

她看得清楚，那个人就是沐阳，他叫她……没错，他叫她“青衣。”

从前晦暗不明的记忆终于在支离破碎中明了。

“我明白了。”

离念如梦方醒，一直以来都是一些片段，她还没有好好地捋一捋，想一想前因后果。

她曾经纠结沐阳到底求得是前世的姻缘，还是今生的她？

她带着散碎的记忆而来，明明就是一个人，何苦纠结这些呢？

从前她拒绝沐阳，是因为遭受过得苦难让她慢慢的淡忘了她来的目的，那时她一心求死。

她儿时就知道她是为了沐阳而来，凡尘俗世反而误导了她的轨迹。

沐阳没有错，她也没有错，他们本就该厮守一生的。

“黄怀岩对你好吗？”

离念从自己的思绪里抽出身来，想起今天的主角应该是黄怀岩，她得从黄夫人这里打听点儿别人不知道的信息。

司烟眼中的光黯淡下来，无奈的说：“起初他对我很好，时间长了也就这样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忌惮我是庄主身边的人才对我表面客气，后来庄主失踪了十几年，他对我也就没有了耐心。”

“本质上就是一个贪恋财色的人，怎么可能伪装一世呢！”

“上官公子在凤至调查韶音阁的事我有些耳闻，但是阁中的事务我实在无能为力……”

司烟言辞间有些惭愧，离念忙安慰道：“不，不用你帮忙！山庄里的事自然有山庄里的人去管，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你和黄怀岩是夫妻，谁也不能苛求你大公无私。”

“……”司烟还想在说些什么，被冲进来的一位身着粉蓝彩衣的女子打断，

“夫……夫人，阁主……阁主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