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离念在各种诡谲中谋生，用话术套别人的话、使手段让别人讲真话，那是她的立身本领，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沐庄主想问什么？”离念干脆开门见山，不与沐阳弯弯绕，“我知道你引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想问，说罢。”

沐阳没想到离念既没有被他诓住，也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接了当的反问他，似乎心跳也缺失了一拍，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无名冒犯了公子，我替他向你赔不是，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好。”离念向着沐阳拱手施了一礼。

沐阳忙阻拦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沐庄主大人大量，也不至于和一个顽童计较，”离念接着说：

“无名父亲早死，我们孤儿寡母为了谋生，聚少离多，所以这孩子格外敏感。他在我身边时，脾气总是格外的大，他只不过是想让我多疼疼他……”

“我昨天想了很久，可是怎么也想不起与小公子有什么交集，若是往日真有对不住的地方，请代我表达一下歉意。”

“小孩子家家，过段时间就忘了，沐庄主不必挂怀。”

说到此时，离念才感到轻松一些，她觉得沐阳应当不会再问起无名的身世了吧。

“那位李沅姑娘，是公子的什么人？”

离念故意将话题引到李沅身上。

“她是玉林的妹妹，玉林这次可欠了你一个大大的人情。”

说起李沅，沐阳才放开了紧绷的弦，如果李青儿确定不是离念，那必是李沅无疑了。

离念早已有子，青儿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沐阳啊沐阳，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只是玉林的妹妹吗？我是说公子，公子与她没有关系？”

“……”

“我看公子比玉林更紧张这位李姑娘呢？”

“说来也巧，她的师父与我是旧交好友，我也曾上山门拜访，不知怎么竟然没有见到她，若不是夫人相助，只怕这点微薄的缘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呢！”

沐阳感慨颇深的道。

“听说，缘分都是在冥冥中定好的，相聚是迟早的事，我也不过是顺应了天时而已。”

“别人的缘分是天定的，可我的缘分是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沐阳如是想。

……

转眼已到年关，按照往年的惯例，上官玉林要回家过年，沐阳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团圆喜乐的氛围。上官玉林回家时他就会自己找地方独处，具体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忘云峰的山门早早地就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山庄内院热火朝天的准备着过年要用的腊肉咸鱼咸鸡等，还有汤圆、米糕、米糖等点心吃食。

春节的前一天，玉林才从凤至赶回到家中，离开凤至之前，他安排人往落霞山送了几车的年货。有凤至的点心小食，也有女子用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金玉首饰等，等送货的人返回凤至，他才动身赶回忘云峰。

临风院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等待着它的主人回归。

上官玉林换了一身紫红衣衫，来到前厅拜见父母。

“娘！”

上官玉林一进厅就看到李剑儿在调整花瓶里的花，像是摆放的不甚和心意。

“玉儿，快起来！”李剑儿放下手中的花，把跪地磕头的上官玉林扶起来，眼泪汪汪的说。

“娘，孩儿不孝，这次离家太久没回来看你和爹。”

“你就不能早点回来，再迟就只能爹娘两个人过除夕了。”

“爹呢？我没看见爹。”

“儿子回来啦？”听声音像是离得还远，但肯定是上官云飞无疑了。

“哈哈哈……”上官云飞大笑着进门，上官玉林又跪下给老爹磕了一个头。

“好好好，哎呀，你哭什么？”

上官云飞看李剑儿在抹眼泪，语气虽然不耐烦，手还是细细的为夫人擦拭眼泪。

“你要是早点回来，就能见到青儿了……”李剑儿道。

上官玉林头顶仿佛有一道天雷劈下来，，懵懵的不敢相信，

“青儿？青儿回来了？”

“对呀，青儿，她还活着，我可怜的女儿……”李剑儿说着又是泣不成声。

“夫人呐，这是好事，你别哭啊，你这一哭我心里突突的，”

上官玉林早已见惯了爹娘恩爱的模样，只是青儿怎么突然回来了呢？

“青儿人呢？”上官玉林问，“我刚才看见青芜院有人走动，但是没看见青儿啊？”

“跟沐阳去流星山庄了。”上官云飞说道。

“我就说让他们过了年再走，我可怜的女儿，刚回来，你就给我放走了……”

李剑儿边说边捶在上官云飞身上。

“哎呀，夫人呢，青儿早晚也是人家的人，咱哪有不放人的道理嘛？”

“孩子才回来几天，我还没亲够呢……”

“咱知道孩子还活着，也没受啥苦，当爹娘的不就知足了嘛。再说要大婚了，他们事多着呢，沐阳又不愿意久等……”

“等他们大婚结束，咱再给接回来不就行了吗？”

“你说的好听，现在沐阳就不放人了，大婚了，他还让你接回来？”

“……”

“……”

上官玉林知道在娘亲没有安静下来之前，他是问不清楚来龙去脉的，干脆坐在一边的桌子旁，理一理头绪。

短短数语，头顶的滚雷是一道接一道。

青儿回来了，她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呢？

沐阳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这个消息？他为什么要带走青儿？

大婚？沐阳和青儿大婚？记忆中他们几乎没有交集，即使有交集，也不过寥寥数语，怎么这么突然，这么着急就要大婚？

后来，等他的父亲把他的母亲安定下来，他们向他细细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七年前，沐阳来到忘云峰，在见到玉林兄妹之前，他向上官夫妇坦白了一件事……

……

那时候，山庄的正厅知夏厅还没有修缮，比现在矮小，光线也不如现在明亮。

沐阳坐在东边的椅子上向上官夫妇娓娓道来他此行的意图。

“你是说……我的女儿？”上官云飞不可思议。

“我知道你们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是绝不会错，忘云峰不会错，那日诞下女婴的也只有剑儿，不是证据确凿，我怎么敢说这么冒犯的话。”

沐阳一直不敢抬头看上官夫妇。

“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