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琴微生离开的时候，琴微絮抓紧时间将药拿出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再将药沾了些水，细细抹在壶口边缘。正常看是看不出来药粉的痕迹。

琴微絮就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茶，时不时用掌心加热一下。

待门被推开的时候，琴微絮连忙假装自己刚拿起茶。她眼神看向琴微生，又将茶放下，站起来冲琴微生乐：“阿姊你回来啦。”

琴微生不止买了絮荷点，还有些新上的糕点。

她一边将头上的帷帽摘下来，一边道：“我还买了些，你看看合你口味吗。”

“好。”

琴微絮翻开食盒，眼神却悄悄地瞥向琴微生的动作。

琴微生将茶盖揭开，察觉到里面的茶有些凉了，起身想去换一个。琴微絮连忙叫住她：“阿姊你……你干什么去？”

“茶凉了，我去换一壶。”

琴微絮面色有些尴尬，很显然她忘记热茶壶里的水了。不过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伸手将琴微生压回座位。

“阿姊，其实这是我亲手泡的茶。你总不能一口也不喝吧……”

琴微生有些惊讶地看她，脸上泛起些笑意：“你还会泡茶？”

“那当然啦。”

琴微絮拿过茶壶，慢慢地给琴微生倒了杯茶，催促她赶快喝下。

琴微生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依着她喝下了茶。

“凉了的茶味道不好，不若你再给阿姊泡一壶？”

见琴微生和平时一样，琴微絮有点失望，但又不敢显现出来，便扬着笑脸应了声“好”，拿着茶壶离开了这里。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琴微生趴在桌子上，眼睛闭着。

琴微絮走过去，拍了拍琴微生的肩膀，叫她：“阿姊？”

琴微生睁开眼睛，缓缓坐了起来。

可她那双眼睛里并无光彩，似乎整个人已失了神智。琴微絮想起来虞芃说过的话：

“你的阿姊便会唯你是从。”

唯我是从？

琴微絮看着琴微生，轻声道：“阿姊，站起来。”

琴微生应声站起来。

“向前走五步。”

琴微生走了五步便停了下来。

琴微絮又试了好几次，这才确认琴微生真的听她的话。

她站在琴微生面前，发现这位平时为她遮风挡雨的好阿姊也没比她高多少。

不过大她两岁而已，便要带着她这么个累赘。

琴微絮知道，她的阿姊身上背负了很多东西。但有一件，是她。

若是她当时也死了，或是没有上山，听话地待在一座小城里，琴微生就能少一件累赘，少一条束缚。

她的好阿姊是天空里该翱翔的鹰，而不是因为她被困在这里。

琴微絮抬手摸上琴微生的脸，看着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笑了。

“阿姊……”

琴微生低低地应了一声。

“阿姊，以后没有我的话，你可要好好生活下去。”

她先前听过一句话：唯有剑子能杀魔子。

当时只当志怪话本，现在她明白这是真的。

那女子说，外界的人都在找她。找她，是为了杀死自己的阿姊吧。

琴微絮抓起琴微生的手，覆在自己脸上。

先前被关的半年，她的灵力空前暴涨。她知道自己回去还是这样的局面，那不如……干脆就不回去了。

“阿姊，你要开心。”

琴微絮眯着眼睛笑，琴微生竟也学着她微微扬唇。

琴微絮将匕首塞到琴微生手里，轻声道：“杀了我。”

她面前的人顿了一下，眼里似乎有些挣扎。

“杀了我。”

琴微絮又重复了一遍。

刀尖没入血肉，血液从伤口流出。

琴微絮咬着牙，向前又走了一步，匕首彻底没入她的腹部。血液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琴微生的手上也沾了些。

“阿——姊……”

“你要、开心。”

琴微絮无力地眨了眨眼。

就在这时，失去了神智的琴微生突然睁大眼睛，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已经失去力气倒在她怀里的琴微絮。

“阿姊……对、对不起。”

琴微生一把抱起她向屋内走去，咬着牙，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和悲痛：“谁准你死。”

全身血脉逆转，无数灵力涌出，将琴微絮包裹起来。而琴微生则给鹿安和鹤北传了信，要求带人过来治琴微絮。

她一面给琴微絮止着血，一面翻遍自己的乾坤戒，拿出来不少丹药。

琴微生颤抖着手，连忙给琴微絮喂药。

人呢？人怎么还不来！

琴微生心里涌出诸多愤怒，她眼睛里微微泛起紫光。

下一瞬，晕过去的琴微絮发出痛苦的呻吟。

琴微生骤然清醒过来，看着纯洁的灵力里掺杂了些魔气，便抿着唇专心递出灵力。

又过一会，鹿安二人终于带着人赶了过来。

“拜见尊上。”

琴微生嘴唇已然发白，她扭头看向三人，目光锁定在其中一女子身上。

“你能救她吗？”

章素道：“属下必当竭尽全力。”

“只要你能救回她，你要什么本尊都应你。”

“是。”

鹿安提醒道：“尊上，我们出去吧。”

琴微生垂眸看着面色苍白的琴微絮，最终还是站起来离开这里。

.

屋外，鹿安问道：“尊上，这是出了什么事？”

琴微生摇摇头，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将自己喝了一口的茶递给鹿安：“本尊喝过茶之后便没了记忆，再醒来便是本尊握着匕首刺伤她。”

鹿安看着那杯茶，忽地抬手，抿了一口。

“这……这是魔族特有的药，名为噬魂散。此药虽能让人言听计从，但也会给被下药者带来无法逆转的伤害。比如痴傻。”

“此药在魔族乃禁药，琴姑娘又为何会有……”

鹿安沉默了一瞬，道：“许是虞芃。”

琴微生缓缓闭上眼睛，平复着心中怒火。

又是他。

看来让虞芃那么轻易死去还是太便宜他了。

琴微生的手缓缓攥紧。

“长老。”

琴微生叫了声他，鹿安看向她的眼睛，里面蕴含怒火无数。

“本尊欲大肆打压虞芃一派，长老可有异议？”

鹿安和鹤北站起来恭敬行礼：“尊上所言，不敢有异。“

“好！”

“那便传令下去，虞芃一派，降者罚，不降者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