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便轮到段荻花上场，在场的弟子都知道她已经成为了亲传弟子，因此翘首以盼，想看看她有什么优点。

“本轮符箓，画出九转流火符，并成功催动。”

琴微生站在稍高一点的高台上，轻而易举地看到段荻花的脸色白了一下，动作僵硬。

琴微生眯了下眼睛，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清清冷冷的。

“在看谁？”

琴微生扭头看过去，是霁月，跟在一旁的是琴少安，眼睛亮亮的，但一直抿着嘴。

“见过师兄。”

董文去跟着扭头，见到霁月后说：“见过大师兄。”

霁月在乾空门很久了，董文去来的时候就见过他。没曾想十年过去，霁月还是这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琴微生再次看向段荻花，说：“我来看段师妹。”

霁月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问了其它的问题：“几月前那个入门的，如今可还好？”

琴微生应了一声：“还不错，跟着师尊学了不少东西。”

“那你呢？”霁月没看她，说，“你如今可还好？”

“我一切都好，师兄不必挂念。”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琴少安看向琴微生，想说其实她一点都不好。

他看到琴微生身上的金光越来越弱，里面的黑气更加浓郁，还带了些不祥的黑色。而她旁边这个所谓的大师兄也不太好，身体是半透明的，虽然澄澈无比，但虚虚浮浮，有消散的预兆。

琴少安又看向人群，精准无误地找到了段荻花。

段荻花的脑部有些红色的雾，身上灵力流转，唯独脑部凝滞。

但他什么都没说。

空无老祖说过，若是没人问他这些事，便不要主动张口说。主人说的话一向正确，琴少安也听他的话。

但一旁的琴微生一直看着段荻花，自然没人注意琴少安。

“你在担心她？”

霁月问。

“嗯。我在路上听到有人谈论段师妹，说她没办法上场杀敌了。”

站在人群中的段荻花将纸平铺在书案上，拿起一旁的毛笔，以灵力为墨画符。

九转流火符比较繁复，但段荻花下笔的那一瞬间极其流畅，不过几息就快要画完了。

而在最后几笔的时候，段荻花身形摇晃，笔下灵力凝滞，随即灵符报废。

段荻花将废纸扔掉，再次凝神静气，下笔画符。

考核时间为半柱香，可如今都过去了一大半，段荻花还是没有完整地画出来。

琴微生站在那里看着，脸上都没有焦急的表情，让董文去有些摸不着头脑——琴微生这模样，到底在不在乎段荻花。

“董师兄有话要说？”

琴微生目不转睛，点了一下董文去。

“没、没有。”

下面的段荻花身边已经报废了不少灵符。她画得快，报废得也快，书案旁全是些废纸。

而和她同期考核的这些人都已经停了笔，停下来等待段荻花。

终于，在时间即将结束的时候，段荻花画出了九转流火符，她微微松了口气，指尖不自觉地颤抖。

“时间到——”考官的声音响彻云霄，说道，“现依次催动灵符！”

从第一个开始，一个一个站在考官旁边催动九转流火符，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没成功。

轮到段荻花的时候，她的掌心已经渗出了些汗。她走上前，捏诀念咒，微微阖眼，使用灵力催动九转流火符。

全场鸦雀无声。

段荻花再次催动，面前的灵符仍然没有动静，有动静的是在一旁观看的人群。

“她就是师尊新收的亲传弟子？还不如收我，我还会九转流火符呢。”

“哎对，我记得她之前还是山峰混比二期魁首呢，还跟着进了幽林。啧啧，那些输给她的人现在回想起来怕是要丢脸死了吧。”

“先不说他们丢不丢脸，我都快替她本人丢脸死了。”

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还有嬉笑的声音，尽数传进段荻花耳朵里。

她怔愣地退后一步，手里的灵力消散，九转流火符没了支撑，软软地飘在地上。

在灵符下坠的时候，段荻花眼前突然出现一副画面——火焰，嚎叫，痛苦。

……

琴微生飞跃几步，将晕过去的段荻花搂在怀里，一个眼神止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声音，而后冲着考官点头：“麻烦继续考核吧。”

说完，她抱着段荻花回了霁月所处的平台上，问董文去：“段师妹住在哪里？”

等将段荻花放到榻上安置下来后，琴微生给她检查了下，确保没什么问题才转身出了房间。

“说吧。”

琴微生看向董文去，神色平静：“董师兄，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清楚。”

董文去否认，扭头就想走。

琴微生指尖微动，玉兰剑出鞘挡在他面前，剑意笼罩，吓得董文去后退一步，怒目道：“琴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对师兄不敬吗！”

琴微生也不否认：“我自会去领罚，但在此之前，董师兄是不是应该先去戒律堂上报一下你们发生的事？”

董文去这才清楚，琴微生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看这架势，她应该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琴师妹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琴微生哂笑一下，“那我便说清楚一点，四月十八，你和段师妹在津城。”

董文去睁大眼睛，后退一步，身后的玉兰剑嗡鸣作响。

霁月不知道这些事，带着琴少安在一旁坐下，看着这场戏。琴少安的眼睛移到董文去身上，那人身上有浓郁的灵气，但有黑色的锁链围绕在他身边，缓缓移动。

琴少安偏了下头，不明白黑色的锁链是什么意思。

“你都知道些什么？”

“董师兄与其问我，不如自己老实交代，我或许还能为你求情。”

这话是假的，但琴微生不介意让董文去当真。

“你想知道些什么？”

“全部。”

时间倒回到四月十六日晚，一道紧急任务被灵主挂在朱兰所上方，特指明需要会符箓者。当时在乾灵峰能出任务的只有董文去和段荻花，还有两个外门弟子。

不出意外，他们四个接下了这个任务。

而任务的地点，就是琴微生所说的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