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莫的决定，刘亮是支持的。

不过心里真是有口闷气——

“诶，我说莫莫，你真的打算进深山野林里体验生活，然后演那部电影吗？先不说它能不能演出来，它根本就不可能上线影院，甚至连看它的人都没几个。”

“没关系，也就两三个月时间。”

“你的这两三个月很关键。”刘亮是想告诉张莫，《转环》的热度正好爆棚，不如趁着这个节点用尽全力。

“没事，只要我一不违法犯纪，只要《转环》一直在播，它就会是我的老本。”

“什么违法犯纪？”

“没事。不如趁这个空档，你多接触几个物料，到时候我进山里了可能没什么信号，你接管我的围脖就好啦。”

“也只能这样了，那就赚一波快钱？”

“你决定吧，吃相要优雅，要符合我的巨星气质。”张莫臭美道。

“去去去，别烦我。烦死了！”刘亮得赶紧揽活儿，让他进组的这段时间也不至于空窗。

但其实就目前而言，能供刘亮选择的“快钱”资源并不多。

剧本倒是很多，但是如果张莫选择进山，那这些项目十有八九都要推掉。一些商业活动又没必要现在就过早的消耗自身，刘亮也很头疼。

其间，张莫除了完成了几家杂志的拍摄，其他就没什么额外的工作了。

有一些三无品牌想接洽工作室这边，价码给的很高，刘亮也很心动，但是张莫给拒绝了。

“这些东西，以后就是个雷。挑选合作的品牌，一定要精挑细选，不能帮着他们去糊弄坑骗人，明白吗？”

“哦。”

“亮子，咱们今年咬咬牙，明年，我保证，你想要做的都可以做。”张莫安抚道。

“行，你真的决定自己进山吗？还是我陪你去吧？”

“你去又能干嘛？还不如留在工作室，接洽一下后续的工作。”

“好吧，那你一切都要小心，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会第一时间赶到。”

说是这么讲，第一时间赶到——

张莫在走山路的时候，脑子里回想的都是刘亮这句话。

早上5点半就要出门去往机场，安检登机，赶早上的飞机。

他从京城飞往云州，历经了三个小时的飞行，之后又从机场坐大巴到云州的阳市汽车客运站，再从客运站坐了2个多小时的班车到达乡镇……

然后！

又包了一辆面包车，坐了1个多小时，才到的这个山村，时间已经下午5点多，也就是说，他花了差不多12个小时在路上跋涉！

然后，还没等张莫缓过来，他就笑不出来了，还要爬山！

在山底下接待张莫的，是住校的一位老教师，质朴的粗布衣衫，理得很短的头发，很瘦却很硬朗。

“你好。”

“您好。”张莫礼貌地跟这位老教师握了握手。

“是小张吧？”

“没错，是我，您是莫校长吗？”

“嗨，什么校长不校长的。来来来，我帮你拿行李！”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张莫带的东西不多，考虑到可能要走山路，他放弃了带滚轮的行李箱或者手提袋，而是背了一个户外登山包。

顺着石梯一步步的往高处走。

“这里的石梯，是村里还能干得动的老人们一起背上来垫好的，不然这些黄泥路，到了雨天一步都走不得。很快就到了。”莫校长见张莫走得吃力，时不时就要停下来喘一会儿，介绍起这条路。

不怪张莫！他平时都是在健身房练器械，这种山路他这辈子都没走过几回。

大概是今天一整天都在路上的缘故吧——张莫想！不然这个老校长，怎么一口粗气都没喘，还站在一旁笑吟吟地望着他。

他爬这个都不累的是不是！

终于爬到山腰上的学校。这里是山腰上的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

老校长引着张莫往里走，因为已经放学，学校里现在没有一个学生。

“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好，谢谢。”

张莫打量着这个学校。两层楼高一共4间教室，而在教室的边上附着三间小平房，不宽阔的操场还是泥地，在教学楼的前方还立着一处升旗台，旗杆上国旗迎着傍晚的风招展。

“我们的学校还不错吧？”莫校长问道。

“呃……”

“哈哈，不瞒你说，要不是小胡给村里捐了一笔盖学校的钱，我们这儿之前都是瓦房，一下雨还滴滴答答的到处漏水。已经很好了。”莫校长推开一间房间。

房内的陈设一览无余，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陈旧的书桌，一个水管焊接的铁制衣架子，除此之外，就再也没别的了。

“就是这儿了，比较简陋。”

“好的。”

“卫生间的话，是和孩子们共用的，洗澡的话也在那边，好在你现在来的是夏天，要是冬天来，就比较辛苦咯。”

“好。”

“小胡跟我说了，说你是个明星，还是个大学生，可以教孩子们音乐，美术。”莫校长皱着脸笑道，没想到来的还是一个这样白白净净高高大大的年轻人。

明星什么的他不懂，但是听说是大学生，莫校长打从心眼儿里就高兴。

这个村子，还没出过一个大学生呢，就连自己，最高也就是高中学历。

“好。”张莫还有点木讷，或许是累的，或许是被眼前的环境给震惊到了。

“先吃饭吧？听小胡说过来到这里要花一整天的时间，你饿坏了吧？”

“还好，在车上也买了点吃的。”

“也差不多到饭点了，尝尝我们的手艺？”

吃饭的时候张莫才看到另外两个老师，都是中年的男子，两人都很消瘦，个子也不太高。

原来为了给张莫腾出一个房间，这两位老师还合住了一间房。

菜很清淡——说是清淡，其实就是没放多少油，肉也很少，四个大男人，就着已经用久而昏暗的白炽灯条，围着一张圆桌吃饭。

可能是教书人天性都比较儒雅安静，大家吃饭的时候话都不多，简单的寒暄后，便都埋头吃饭。

饭后，是没什么娱乐的。

山里，真安静啊。

安静到，仿佛有人在这里开了一个结界。

学校的位置，处于在半山腰上，从操场的坪上往下远望，稀稀散散的有几点灯光——这是那些孩子们的家。

莫校长和两位教师都在房里看书、备课，张莫不方便去干扰。

随手拍下一张黑漆漆的几点灯光的照片，回到房间里，一瞬间张莫都不知道要干嘛了。

哪怕是他重生以来，他也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绝对的安静。

这种安静不是你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那种状态，等你想脱离这种状态，你只需要出趟门，往市中心走就行。

而是你很清楚明白的知道，这种安静，是与世隔绝的。

这里甚至没有手机信号。

要不，去借几本书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