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传来嗷嗷的两声，惊动了楼下翻垃圾桶觅食的夜猫，随后又没声了。

王耀余背后发冷的看着刚刚抽了自己几下的七匹狼裤腰带，他从来没想过都到了这年龄，自己还会有被父亲毒打的一刻。

“爸…你来真的？”

背后还是火辣辣的疼，但心里的震惊却大过疼痛：“你刚刚不是还不信吗。”

王建山气抖了手：“我信了，我盼星星盼月亮的，在你刚刚跟我说这些事的时候，我本以为终于盼来了结果，所以呢？”

“所以你跟我讲把别人给说走了？怪不得这么多年来你是片叶不沾身啊，照你这样的性子这么下去，三十岁都没得着落。”

王耀余也急了眼：“不是我的问题，你能不能好好把话听完？那女生是江泝省的，离我们粤省有一千多公里，这么远的距离是说能一起就一起的？况且人家本来跟我也只是萍水相逢，是我自己想追的她而已。”

“把别人说走，是有我自己的原因，可你仔细想想，那不也是你一直在着急吗？不带个姑娘回来，你能给我个好脸色？”

“我挺崩溃的，那姑娘…我很喜欢，可距离问题她今晚也跟我说了，认为我跟她不太可能，她有她的学业，我有我的事业，若是在一起了，不管是不是奔着结婚去，那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而互相耽误。”

“爸，你能理解这些吗？”

他苦着脸凝视对方，仿佛是在质问。

王建山也在注视着自家儿子，随后将手里的腰带放下，缓声说道：“我没法理解，所以我才觉得你们这代人有很多顾虑的问题，现在科技那么发达，去江泝省那边不也就几小时的事情吗？什么时候连距离也能让你们的内心出现了相互疏离的矛盾？”

一千多公里，只是看上去很远而已。

对方垂下眼：“会出现的，距离就是存在着，就算坐高铁只需要几小时的时间，可见一次也不是那么容易，不像在本地生活那样随心所欲，要抽开工作的时间，还要精心准备见面，一切都没有你说得那么轻巧。”

“所以她才会胆怯，在我今天想跟她表态的时候，拒绝了我，那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她的问题，这就是一种矛盾的现实。”

不同的矛盾会随着时代发展而不断衍变，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也会出现更为精细的要求标准，不再是纯粹的，复杂无比。

所谓生活质量的提升，或许只是要求变高，但有没有变好，这还有着太多的争议。

当然，七八十年代的异地恋，那可是高消费，毕竟要邮寄信封，来来回回的还见不到彼此，只能通过信中的字来睹物思人。

就像现在，嘻嘻哈哈的网恋还好说，但要是来真的，多部分的人都会未战先怯。

异地恋考验的就是人心。

“你们……应该是挺矛盾的。”

王建山似乎理解了些，他不由得又问：“不过你不是说喜欢她吗？你不是说跟她认识了几个月了？为什么自己不能再试着追一下，别人不敢，所以你也放弃了？”

对方却不认同这个观点：“我若是坚持，可能对那女生来说是一种骚扰。”

老父亲叹了口气，他也不好多要求什么，只是淡淡的笑：“那只是可能，再试试吧，我都半只脚迈进棺材了，再这样下去，阿余啊…对面楼的小闲子会笑话你的。”

王耀余啐了一声：“他会笑个屁，他不敢，那小子今晚还在安慰我呢。”

对方轻轻点头：“嗯……刚刚忍不住抽你几下，是我太冲动了，爸给你道个歉。”

“呃不用，您打得对，打醒我了。”

确实打醒他了不少，因为看见父亲那副很久都没见过的，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所以对找女朋友的问题，他现在不仅是带有自身的意愿在，还有任务心态的迫使。

如果高雅英对自己的情感是真没戏，那可能还需要很久的一段时间才能再调整情绪，然后回到最初的人海之中寻寻觅觅。

————

过了一小时后。

王耀余洗完澡，又将衣服给洗好，而后去阳台晾晒，最后找张板凳在原地坐下。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聊天框，依旧没有消息，这让他越来越不敢打破这份沉寂。

要不，还是算了？

就当俩人的关系到此为止吧？

心里即使还有很多的不甘，可他却也看不到存在多少希望，哪怕对方还会和自己和好如初，但真的能跟她在一起吗？

不管了。

未来无所谓，还是珍惜当下吧。

【打工的基层人员】：(你……)

这是第一句话为了试探有没有红色感叹号，如果有，那可能就没有后话了。

而消息发出去了。

对方没有拉黑删除自己。

为什么啊？

他很疑惑，所以就把消息补全发送：(今晚的事，是我太着急了，没有用一个好的态度去跟你表述这件事，抱歉，小英）

一股由内而外的卑微感，像个小丑。

曾何几时，自己也会这样呢。

他长呼一口气，并没有等待消息的回复，而是闭上眼睛打算放空大脑。

还是睡吧。

就在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眼皮动了一下，却没有点开手机，继续闭着眼，当什么响声都没有出现过。

夏季的蚊子很多，可王建山却不允许他使用蚊香，说什么吸蚊香太多对身体不好。

所以此时有不知多少只蚊子在蚊帐内嗡嗡吵个不停，还有只过分的，直接在耳朵旁边飞，就差偷偷告诉他要咬耳朵了。

过了几分钟。

他起身去旁边的床柜上拿来电蚊拍，对着漆黑中的空气一堆狂呼。

电蚊拍快如刀，噼里啪啦一顿乱杀。

几秒钟，房间一股尸体被烧焦的味道。

放下手中屠戮生灵的杀器，耳边的嘈杂终于得到了清净，浮躁的心也平静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枕边的手机沉思片刻。

最后还是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