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会有生病的一天。

身体的，心理的，认知的，无处不在。

而许梦娴说她自己好像病了，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许闲，她是许梦娴啊。

这世界怎么可能会存在另一个自己，哪里会有人喜欢另一个自己的？那是疯子。

但那又不是彻底的疯子，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她只是拥有许闲的记忆而已。

有别人的记忆，不妨碍她就是女生。

一个女生爱上自己喜欢的男生。

难道这不应该吗？

不应该，也可能应该。

这个女孩叫许梦娴，她给自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这名字起得多么像是个附属物。

好像是附属于许闲，谁都带不走，谁都拿不开，就像一块强力的磁铁，紧紧贴合。

这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名字起成这样？

闲字加个女，还带上着梦。

她是从一开始就病了吗？

不管是心理还是认知，这名字起得是多么的刻意，而又好像本该如此。

“你…怎么了？”

许闲害怕了，他小心翼翼的问。

对方侧过头眺望江面：“就是病了。”

他又试探的问：“病娇的病？”

许梦娴嘴角一抽，这也能给想出来，就无语的白了一眼过去：“我多多少少还是个思想观念正常的人，你喜欢病娇？”

许闲尴尬的笑了起来，不置可否的说：“如果你是纸片人，那我肯定喜欢你病娇，但你是现实的，所以不太敢喜欢。”

如果小说家把人物塑造得好，纸片人不会因为爱而杀人，当然也有那种喜欢血腥点的，谁敢碰自己喜欢的人，直接刀了。

江的对面是一片树林，那儿有红红绿绿的LED灯光在缠绕着每棵树，大半夜看着很渗人，而她则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树灯：“这个病，也不能说不是病娇，就是有些心里有点摆脱不了你的身影。”

顿住片刻：“所以我觉得自己很奇怪…”

许闲不理解：“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不就是恋爱吗？心里没有彼此，那能叫爱？”

她恍然间摇头：“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只听这女孩深吸一口凉气，像是在讲故事，轻声缓缓的：“恋爱的感觉，应该是互相温暖彼此，然后喜欢上对方的优点。”

“今天不一样，我下午醒来的那刻，好像感受不到你陪伴在身边温暖，而是满脑子的想把一个叫许闲的男人捆在我身边。”

“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给我灌输着，许闲不能离开，许闲会消失，我会坠入万丈深渊，没有许闲，我会看不到未来。”

“你说，那是恋爱能带来的想法吗？”

疯了。

许闲哑然失声。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恋爱该有的想法。

他怔怔的回应：“你好像，真的病了。”

她苦笑一声：“不是病娇吧？”

许闲摇头：“不是，但也差不多。”

病娇是什么？是一种偏激的心理，但许梦娴她这么想算是偏激吗？完全不是。

只是有点疯狂。

许梦娴捏紧衣角，对自己感到迷茫：“我明明有着你的一部分，有着你的思想和记忆，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一个人呢？”

就算她不是许闲，也不应该变成这样的女生吧？这就是心理上的病态，她知道的。

“你经历得太多，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就大起大落的，内心会病，也很正常。”

许闲好像知道了为什么，他握住女孩的手腕说道：“每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有一个临界点，昨晚我不在家，那个变态男人吓到你，刚好就让心理的临界点崩溃了。”

“所以你今天才会变成这样，你说下午做了一个梦，看见我消失在云端之中，而梦又是一种思想，它灌输进了你的脑海。”

“玖玖，梦一种很很怕的东西，它能给你美好，也能给你绝望，所以不要让自己沦陷于在梦境里，特别是现实与梦的区别。”

“我…除非天上降下一道雷，活生生把我劈死，不然我怎么离开你？我怎么消失在你眼前？这世界没有那么玄幻的事。”

人如果得了心病，不管怎么去劝说，怎么去帮助，那个人都是需要自己走出来的。

许闲只能说到这个份上，再多说就会显得太假，得了心病的人也就听不进去了。

女孩好像一开始就没听进去，她把视线从江的对面收回，看向近在咫尺的男生。

“许闲……”

“你说。”

“我可以被爱吗？一直的。”

听起来，这是个奇怪的问题。

他笑着点头：“当然。”

————

——

恋爱是文艺青年们酸腐臭烂的追求，就像古时候的那些儒诗家，满脑子的闷骚。

许闲觉得自己如果穿越回古代，那他也是一个闷骚的人，迂腐而又想追求美好。

就算活在现代，他其实不想做什么理科男，因为享受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是一件美妙的事，文艺青年也可以像理科那样疯狂。

回到家，想给飒球那装食物的盆里放狗粮，结果这崽子又偷翻狗粮袋子吃过了。

“这自动投喂器得拼装快点了，不然藏哪都给它翻出来，吃的一天比一天多。”

许闲挠着头自言自语的说。

许梦娴换上拖鞋，去房间的柜子里拿出睡衣，又在阳台收回自己晾晒干的内衣。

她沉默不语的，奇奇怪怪。

许闲不由得看过去：“还有心事？”

许梦娴仿佛回过神，然后俏脸一红：“没有没有，我……去洗澡了。”

干嘛呢，明显还有心事。

他叹了口气，干脆明讲的直接说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呗，犹犹豫豫的。”

“我……”

对方前往洗澡间的步伐，好像真的被许闲猜对，是有某些话想说出来。

见她磨蹭半天也没憋出后面的话，许闲觉得这有点强人所难，就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算了，你还是洗澡去吧。”

许梦娴并没有听话，手中拿着自己的衣物，还是一脸犹豫：“许闲，你……”

这么搞，比便秘还难受呀这是！

他眼皮抽搐，却心平气和的：“你说。”

一秒两秒的过去。

在角落旁观的飒球都打哈欠了。

这是要说什么呢？

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定，这女孩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熊熊是什么触感嘛！今晚给你摸…试试。”

随即头也不回的直接跑进洗澡间里了。

嘭——

关门的声音很大。

熊熊？

许闲一脸蒙圈，没听明白这意思。

他看着飒球，跟狗子大眼瞪小眼的。

以各种宏观和微观的角度去思考，从宇宙大爆炸到生命出现，足足想了半分钟。

好像想到了什么。

许闲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连心跳都扑通到嗓子眼，呼吸困难的瘫坐在沙发上。

自己，

又通过一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