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海瞥了朗月一眼：“来不及咯……”

朗月脱口而出：“凭什么？！”

发光汤圆异常抓狂：[在元界生活了这么久能不能爱一下元界？！你师父你师兄可都是元界人呢！]

张大海幽幽地叹了口气，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那味道好奇怪的苦丁菊花茶。

朗月：[爱元界的话对我还算重要的那些人就能百分百活下来吗？]

发光汤圆沉默了良久，费尽心思地还是想挣扎一下：[你个筑基投敌，有啥用。]

祂只“听”到朗月用意识传来的一声充满了不屑意味的冷笑。

你说……

诶？

你说，我首先脑子里有你这么一个天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会不会逃跑。

但你吃了原来的系统，而且为了窃取我的记忆跟大数据时代的信息你一定与这个光团子一样的躯壳融合过，那么这东西上面就必然有你的气息。

我取不出我脑子里的系统空间，但不一定小世界的人或者天道不一定非不可以吧？！

即使只是一点塞牙缝的“元界天道气息”，但也只有我这个筑基身上有啊。

哦。

也不止是你的，还有梁羽留下来的黑色灵力跟剑仙留下来的怨气哩！

这点砝码换我跟我在意的人活着够不够？

不够？

我再把龙昊卖了嘛！

元界气运之子！

怎么都能卖个好价钱吧？

哦，对了对了对了。

空族的仇人，祁氏如今的独苗我能帮他们杀了。

进土楼杀个狱卒而已，对我而言不是什么大问题。

甚至我还知道一个疑似仇氏后裔的女人在土楼里，当个添头，可以帮他们一并杀了嘛。

啊……还能送他们关于游氏后裔的确切消息呢……

空族那么多人，杀个金丹破了的小子守着的二阶尸魁很简单吧？

这么多东西了，总行了吧？

还不行？

那再把粱鹤搭上如何？

梁羽的首选继承人诶，他身上还有梁羽的剑道。

差不多了吧？

他们要是再贪得无厌一点我就再帮他们把剑仙的碎寒剑一起绑了嘛！

我跟她可没那么深的交情，也不是狠不下心把她卖了。

这样空族都不收我，那我去问问木族嘛……

小汤圆子，小汤圆子，你要知道，段千峰好歹曾经是万法宗的宗主，而“朗月”如今明面上还是万法宗的弟子，现在万法宗的弟子活着的可还有一指之数？

无论他们打下元界之后要重建万法宗还是想要帮段千峰翻供及编造伟大的卧底历史，我可都是重要的“证据”啊！

我聪明、惜命、修为低、软肋多，超好拿捏的，我这么合适的人可不好找啊！

再说了再说了……

当年无心插柳随手给段冰留了一条信息，她现在怎么说都应该跟木族的树神有点关系吧？

她对我好感度不低诶！

木族搞图腾崇拜的，你们跟树神有关系的少女都发话了诶……

我投敌很容易吧？

——

祂只觉得“心”惊：[我……]

冥思苦想，百般演算。

可无论怎么算，朗月投敌都比坚持到战争胜利容易。

——

你要不想要我投敌也行啊。

——

祂以为是峰回路转，等来的却是朗月比之前更冷的语气——

那你就去死一死好了。

剑仙现在应该觉得我是她姐姐切片中比较重要的那一片了吧？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用的躯壳确实是她姐姐的皮制成的鞘。

“天子”已经在我手里了，我都不是要“令诸侯”只是跟“诸侯”聊聊天而已，你觉得她会拒绝跟我聊天吗？

剑仙本就是被元界修士欺骗的。

她本就有飞升之能，如今又受了万年磋磨，福祸相依，修为必然更胜从前。

只要你死了，梁羽是拦不住她的。

我去求她带我及一些人走，放弃元界，我答应她以后学习怎么当她的姐姐，一切按她预想的来，并且积极配她穿梭于各个世界去收集她姐姐的切片……

你觉得，她拒绝我的大概率会有多低？

——

祂不用算都能直接给出答案了……

只要李清风还是李清风，她就一定会答应。

祂是知道的，李清风……

不曾爱过这个欺骗她的世界，她甚至，是恨元界的。

厉害的剑修大多是执着而单纯的人，他们不是蠢，蠢人怎可能悟得出剑意，他们只是在认准了一条路之后会坚定地走下去，撞南墙也不回头，撞碎南墙也要往前走，天涯无路我御剑，海角无垠剑为舟，天地有限，而宇宙无限，ta有一剑，为心中所求，ta便敢用剑去丈量宇宙。

李清风亦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她此生所求、所仰望的，不过是那一人尔。

她还护着元界，不过是“带着奢望”顺便“睹物思人”而已。

祂说：[有的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

她不是剑修、不是李朗月，当年的事情也不过是知道了个囫囵，却能争辩的过程中精准地踩在最要命的那一点上。

——

思绪万千不过一瞬。

张大海盯着手里那味道怪异的茶，许久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往嘴里送，就还是轻轻地放下了。

朗月现在就是个火药桶，横了一眼张大海：“不喝你倒茶干嘛？浪费……”

张大海语塞……

然后学着朗月演了个“腼腆”，“我这不是为了帅嘛……”

朗月冷哼，“贼眉鼠眼的帅什么帅？！”

张大海不服，“老子年轻的时候追我的姑娘能从土楼排到崎溪！再说了！你眼睛好到哪里去？！你不仅眼睛小！还是个死鱼眼！”

发光汤圆感叹：[好骂，棒呆！]

【您已将您的系统智能管家关进小黑屋】

朗月一秒正经，“说正事，为什么来不及了？！”

“因为……”

忽，一声剑鸣响彻，一弧光，自东南笼向西北。

没有一个修士及凡人在那一刻感受到哪怕一丝的威压的存在。

但就在光弧过境的那一刻，万剑齐鸣！

朗月抬头，夜如垂幕，覆碗般的夜色里，秋夜里那层层的灰云在某一个高度断得整整齐齐，好似有人拿着一根弦割断了天……

而下一刻。

狂风迟来！茅草翻飞！

“噗……”地一声，朗月身前那煮茶的小炉熄了火。

青烟被吹得破碎。

张大海终于得空讲完了后半句：“因为没有人能拦得住剑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