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她一直在说的无非是对她自己的自证，她没有诬告克里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克里斯就在撒谎。”容血眼中流露出一丝嘲讽，“反之，这个娃娃是个宁折不弯的坏人，宁愿是生不如死，也要诬陷旁人。”

“哥怎么想？”容向晚问。

“我？”容血轻笑，“我能怎么想？谁都可能是对的，谁都可能是错的，有些人就是以坏为乐，恶的程度是难以想象的，约束的屏障即便是从言语化为攻向自己的利刃，疼痛也难以消弭攻向外的罪恶。”

恶意永远存在，不要用天真的善良去揣度这个社会的下限，并不是适配的测量尺度。

容血一直都这冷漠居多的性子，他在意的东西很少，上心的人更少。

他亲弟弟他都没有多少耐心，更何谈别人。

容血在发现容天的心思后就自觉远离，丝毫没有谈心或者聊开的打算，规避麻烦几乎是本能的条件反射。

这种行为和性格在书本上被称为自私自利和性格缺陷，容血分析了一下与之相反的对于正常的概括，圆滑？人情世故？付出和收获并不能平等，用爱和包容去感化那些妄图在他身上撕咬下一块血肉的人？嗯……还是当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吧。

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缺点。

“是，那就谁都不全信吧。”容向晚道：“这说明我们还没有找到关键线索，再看看，不急，我们还有一个白天的时间。”

容血到楼下后没有着急去寻找线索，从游戏系统中购买了一个鸡蛋卷，里面一层肉，他没怎么看介绍，看着卖相还可以就拿了，又买了一瓶早餐奶。

“吃，吃完我们过去。”他递给容向晚。

“好。”容向晚说。

整个校园似乎只有克里斯在的这一个班级里有人，空荡荡的，像一个坟场。

不时有乌鸦啼叫，像喉咙里卡了发动机，一张口就带着颤，拖着长调。

容向晚打开包装回头看了一眼，容血随意在台阶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手里拿着一个白面馒头，显然是打算应付一下。

视线落在他手上，容向晚走了过去。

“让我尝尝。”容向晚坐到他下一位的台阶上，张嘴，“啊。”

容血动作一顿，挑了挑眉。

“啊。”容向晚点了点头，再次张嘴。

容血收回目光，把他没咬过的一边递过去。

“你掰一块。”容向晚提出要求。

“啧。”容血不耐烦地收回手，“你知不知道蹬鼻子上脸这几个字怎么写？”

容向晚装模作样地摇摇脑袋，十分无辜地夸张道：“不知道诶，什么意思啊？不能掰成小块吗？”

容血：“......”

不和傻子一般见识。

容血深呼吸，掰了一块递过去，“随你，手不干净，吃坏肚子了别找我哭。”

容向晚伸着脑袋凑过去张嘴把小馒头块儿叼走，声音有些含糊，“不找你哭，唔，好吃。”

容血正准备低头进食，马上要咬上馒头，容向晚再次开口，一个字：“啊。”

容血：“......行行行，让你吃。”

容血掰一小块递过去，舌尖轻弹三下，“张嘴来。”

十分标准的投喂小狗的姿势了。

容向晚很满足，一口一口叼走，把容血的馒头给主动分享了。

“行了吧你。”容血捏着他耳朵尖拉了拉，拍了拍手准备站起来，“快点吃，吃好了我们去后面看看。”

“我吃好了。”容向晚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哥赶紧吃吧，吃完我们就去。”

容血看着手里的东西，没忍住，侧头笑出声来，“小狗啊。”

他笑的很开心，眼角眉梢都是舒缓的笑意，是极为开心的，容向晚描摹着他每一分的愉悦，有种想要永远记住这一幕的冲动。

印象中他没有这样笑过，遇见容血之前，他处处小心，处处留意，生活中由俩部分构成，第一避开麻烦，第二避免成为麻烦。

他的笑都是掺和着七分假的，剩下的三分也不是真，是小心，是疲惫，是累。

他有病，明明生在和平社会，普通的社交都是问题，怀疑和猜忌让他不由分说地分析每一个靠近他的人的动作行为和目的，他从未有想要疗愈的想法。

但现在，看着这样的容血，他依旧没有治疗的打算，却感觉生来就有的缺口被填补了，他突然很想笑，于是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在呢。”他说。

容血把吃的放回容向晚手里，“虽然很傻，但是这种关心我允许你继续……继续对我好。”

他理所当然地说，仿佛给了这个资格便是至高无上的恩赐。

“哥为什么不吃？”容向晚皱起眉，对容血的拒绝表示抗拒。

都说了开心的，为什么不吃。

“傻子。”容血扯住他的脸晃了晃，手里多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快吃，哪那么多事。”

他的呵斥不重，如湖中白雪，冷意渐消，融于湖水，混为一体，带上些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