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跟顾东来汇合，先是看了白冰无事，郑开奇就握住她的手不撒开，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白冰摇头，“我不清楚啊。突然间就昏过去了。醒来后已经结束了。奇哥，是什么人？”

郑开奇柔声道：“是我不好，有些女人想靠近我，结果盯上了你。”

白冰“哦”了声。

“哦？”郑开奇问道，“你不生气？”

“想对付你这个大汉奸的，应该算是好人吧？”白冰认真道，“而且我也没事啊。”

“目的可能是好的，但过程如果是错误的，整件事情，就没那么美好了。”

郑开奇淡淡说着。

在这件事上，他是无法原谅白玉的。

他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火目怎么样？”

“皮肉伤挺多。”

“恩”犹豫片刻，“叮嘱医生给他打麻药。”

顾东来惊讶了下，没说话。

“一会你把白冰送回去。”郑开奇说道：“我去一趟租界。你和老齐把地点定在了哪里？”

“银行对面的一个旅馆。”

郑开奇微微意外，“是个好地方，手续合法么？”

“不合法，但合理。”顾东来说道，“那里经常有日本军官租赁的。他们在租界无法过夜，那个地方是一个日本商人经营的日式小院，巡捕不查。”

活着的森田和佐官刀，都在那里。

“现场还等着你布置呢。”

“好。”

月亮彻底隐入了黑暗，南郊与法租界的交界处的唯一哨卡路口，瞪眼龙百无聊赖在车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了引擎的声音，懵懂着眼睛定睛一看，下面值守的巡捕跑了过来，“老大，有车闯卡。”

瞪眼龙打了个哈欠。

今晚是他这几天的第一次值夜了。

上海滩的风云激荡，自从詹森刺杀季云清，自身又被出卖被抓，继而双方的相互角力开始后，法租界不光加强了宵禁力度，华捕也一段时间全换成了洋人巡捕，这些洋捕头本都是高级巡捕，这下带着红头阿三，晚上守着各个哨卡。

好不容易，日本人和特工总部好像对军统的搜捕稍微弱了些，军统在租界的力量也老实了许多，租界，似乎，回到了之前的平静。

这些日子，瞪眼龙带着小弟好不快活，一到晚上这里吃那里喝。本来跟几个兄弟们约着今晚继续，结果上面下了命令，从今晚开始，恢复华捕看守哨卡的制度。

结果昨晚喝了一晚上的瞪眼龙大白天没捞着睡，到了晚上想睡觉了，却被告知要上班。

结果在车上眯了一会。

“谁胆子那么大？”瞪眼龙开门下来，就见那车子停下，郑开奇缓步下来。

“哥几个辛苦了。”

说着话，郑开奇扔过来几盒烟。

“我道是谁，郑科长啊。”瞪眼龙打着哈欠。几个属下都开心收下烟。

郑开奇跟他们说道，“兄弟们太辛苦了，等过了晚班坚持一下，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我做东。”

放了行，瞪眼龙送了郑开奇几步，见瞪眼龙几次欲言又止，郑开奇索性下了车，两人叼着烟，郑开奇问道，“龙哥有什么心事？直说无妨。”

瞪眼龙说道，“你这大忙人，深更半夜来租界，莫不是又要找事情吧？”

“龙哥这话说的，怎么会呢？”

瞪眼龙嗤笑一笑，“你可是不止一次晚上从我这里过去啦。”

“对。”

“后来我反应过来，每次你经过，第二天租界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瞪眼龙低声道，“不光是你，包括振邦货仓，只要是货车一出现，隔几天，甚至第二天，租界就各种事情。

不管是日本人还是特务，活着我们巡捕房，就开始各种事儿。”

瞪眼龙的触觉倒是很敏锐。

他说的就是事实。

郑开奇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龙哥啊，放心，这次不会有你们的事儿。”他颇有深意的看着他，说道：“其实，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儿，都不会让你深陷其中。”

瞪眼龙眼皮子开始跳起来，“郑科长，别玩弄哥哥啊。真没事？”

“没你的事儿。”

郑开奇上了车，想起了什么，摇下了玻璃，说道：“对了，振邦货仓，以后，可能会转到我的代理人名下。到时候，你得帮我照看着。”

瞪眼龙心情惴惴不安，目送郑开奇离开。

他不是信口胡说，他有好几次察觉到了深层次的联系。

“我要如何自处呢？”

瞪眼龙惴惴不安的时候，郑开奇很快见到了齐多娣，并说了瞪眼龙的顾虑。

齐多娣说道：“你几次行动，振邦货仓他们的大多数行动，都得经过他的哨卡，隔天，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信息情报满天飞，各种事故发生。瞪眼龙此人神经大条，做事粗犷，但绝不是傻子。”

郑开奇说道，“在哨卡这种地方，必须得有咱们的人，起码，能经得住拷问的人。”

齐多娣点头道，“我遣人接触过他，怎么说呢，标准的社会人。而且没怎么接触过低下层人民，缺乏共鸣。”

他面有愁色。

郑开奇却笑了，拍着他肩膀道，“别想那么多，瞪眼龙虽然对我党没什么认识，但是他比较讲义气，而且到目前为止，咱们的行动都没对他造成任何不利影响。

繁星钱庄步入正轨，他因此得到不菲的外快，而且还能不停地拿佣金。

我们共产党又不是非得让身边的人都入党才能为抗日提供助力。

团结一切可能团结的力量嘛。”

聊完那个话题，两人很快把注意力转到所在的房间。

“这里在三菱银行的对面，是个平时不做登记的旅馆。是在给渡边大佐的私人账户转账时发现的。”齐多娣解释说，“今天中午，按照你的要求，我就找了一个外形身材很像森田的人去了银行，专门问了账户的事情。留下了中午他来查账的假象。”

两人看向现场，在他们面前的小客厅里房梁上，挂着一个沾满了灰尘的风扇，风扇下面，悬着一根绳子，绳子上挂着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