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二是深谙人性的，刘队什么德行一清二楚。

本身能力一般，想干出一份事业。可惜顶着刘科长儿子的名头，他是一门心思想干出点业绩。心比天高，志大才疏说的就是他。

不过见他的兴奋劲，真有收获？

难道常伟身上带的信，真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他随身能带什么秘密文件？

刘队长那么着急去找日本人，说明那封信的内容肯定不正常。

他笑道:“刘队长是得了什么情报，这么着急就走了？”

他问的是郑开奇，旁边的刘科长呵呵笑了:“我在意的是，这位响当当的市长秘书为何会跟两个青帮卷在一起？他又是怎么死的？”

郑开奇赶紧汇报道:“我与刘队长正统筹现场呢，当时这里就开战了，后来听兄弟们说是几人在吃饭喝酒喝的好好的，突然就翻脸，外面也有另一伙青帮前来攻击。这个跟南郊死去队长重名的秘书，是被之前同桌吃饭的他背后捅死，按照池生他们的说法，是突然下手，唯恐他胡说八道。”

他指着齐达通:“这位应该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吧，我对青帮不熟，两位领导给掌掌眼。”

楚老二不发一言。刘科长呵呵笑了，感叹道:“齐达通！在上海也算是个人物，日本人来之前，我们也算点头之交。后来他的靠山死的死，跑的跑，他算是另辟蹊径，从丐帮混起……”

这个似乎什么事也不干，只等着下属捞功绩的特务科科长如数家珍，把齐达通从军阀的狗腿，到丐帮的幕后黑手，到另起炉灶准备跟正统青帮碰一碰的江湖大佬说的明明白白。

楚老二有些意外，他之前小看了这位很隐忍的科长。他甚至在想，自己私下跟青帮有联系，跟常伟也不清不楚的事情这位科长到底知不知道？

郑开奇听得津津有味，心下也是震惊。刘科长又把常伟的履历说了一遍。郑开奇有些慌张的说道:“照您这么说。常伟的身份很重要，日本人会不会怕市长闹脾气，找我们几个做出气筒？”

楚老二微微冷笑，这可说不准。

刘科长伸手拍了拍郑开奇的肩膀，说道:“你的这个顾虑，刘队长已经帮你打消了。”

“嗯？怎么说？”郑开奇假装迷糊。

刘科长看了眼楚老二，说道:“常伟的身份有问题。”

郑开奇没有问，反而说道:“既然这里的重武器跟修道院那边很雷同，我还是比较倾向可以并案处理。”

刘科长点点头道:“对，这种轻重机枪别说青帮，城外被围困许久的新四军都不见的有多少。基本上是可以并案处理的。”

楚老二对常伟的身份有问题这件事是非常在意。一来常伟跟他的暗地里来往太多，二来常伟也知道他很多秘密。

但郑开奇不主动问，他一个局外人，更不好问，毕竟案子是郑开奇的，刘队是来帮忙的，他不好牵扯太深，惹人怀疑。

就听郑开奇继续说道:“刘科，我甚至怀疑，日本人巡逻小队的团灭事件不也是青帮人所为么？这两者会不会？”

刘科长目光闪动，楚老二也露出意动神色。

郑开奇叹道:“我们特别行动队就那三瓜俩枣。都派去这几个青帮家里问询了，不然就得去好好查查他们的记录资料什么的。”

他这话更多的是提醒，因为一个副科长，是无权去档案室调阅档案的。

刘科长笑道:“此间事了，咱们回吧，等日本人的意思，顺便看看刘队手下的人在不在，让他们去做便是。”

副队长做不了的事，科长打个招呼就可以。

如果常伟的身份可以落实，他可以在儿子身上操作好多方面，不管是职位还是功劳。对示好的郑开奇，怎么拉拢也不为过。

有能力懂战队不居功，多好的下属。

听说他只爱钱？这太好办了。

刘科长不觉得郑开奇的选择有错。

上海是论资排辈的，杜先生为何成了青帮三巨头后那么在意乡邻与人脉，正是因为他缺这个。往上数没有人，身边人都比他差，他就更需要人脉。

郑开奇能力再强，实力再盛，终究是外来人，强一时能几年，上海滩风云变幻，新人葬旧人，只有什么人能长盛不衰？

地位，人脉，家族。

新市长都流亡外地日本人为什么请他回来当汉奸？

地位，金钱，人脉。

他郑开奇有什么？这辈子撑到底就是队长，还是个毫无根基的队长，他能靠什么？

只能是钱了。

现在积攒的人脉，等他离开特务科，荡然无存。

另一方面，他开始对刘家示好，对刘科长来说，就是另一种示弱示好。

刘科长都说的这么明显的揽活，楚老二不会犯忌讳的争取什么。只能希望常伟那封信没有什么让他难堪的证据。

他跟常伟更多的是金钱来往，日本人平时睁一眼闭一眼，撞到枪口上就不好了。常伟的身份，能特殊到哪里去？特务？不像。付市长回上海前，最多就是窝在某地当个富家翁，没必要派遣个卧底，如果是，只能说日本人到上海来之前就是。

跟齐达通的来往，最多证明和他楚老二有关联，楚老二可以推脱成线人，也没多大隐患。唯一让他担心的，是这批武器。他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齐达通对武器来源守口如瓶，希望他没有跟手下人说。

不知道现场死的人中有没有齐达通的心腹，如果有最好，一了百了。如果没有，那就坏了，先下手为强。

那边刘科长跟郑开奇上车离开，楚老二也自己驱车，到了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

跟他有关联的小帮派多了是，随便找了个，让去偷袭齐达通的老窝，务必杀干死净，不能留活口。

为了撇清关系的他也驱车回到特务科，坐在办公室等消息。到日本人开会前的这一个小时，会决定很多人的命运。

他是，郑开奇也是，得到意外情报的刘队长也是。

他刘晓娣好大的运气，就这样得到了常伟的秘密？

楚老二感慨之余，突然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