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等阳光倾洒在院子里的时候，安檀音把昨日换来的酒曲都拿了出来。

“阿序，过来这边。”

阿序听到阿姐叫唤自己，放下手里的小木棍子就小跑了过来。

“坐下来，咱们一起看看这些酒曲。”安檀音笑眯眯地指着案几上的颜色各异的酒曲道。

阿序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可是阿姐，我不太懂酒曲诶。”

“没事，阿姐懂就行了，阿序知道如何分辨酒曲的好坏吗？”安檀音拿着两个颜色不一的圆形酒曲问。

“不知道。”阿序从安檀音手里接过一个不太光滑的酒曲应着。

“那阿姐教你啊，我们评断酒曲的好坏呢，是一看二闻三尝，首先我们先看，好的酒曲上下颜色是一致的，但颜色发黑或者黑褐色的就不能酿酒。”

阿序侧着脑袋看了看，从案几上拿一个拳头那么大的酒曲问：“这个上面就黑点，是不是就不能酿酒了？”

“嗯，像这种就不适合酿酒了，这样的酒曲酿出的酒味道会发苦。再就是咱们把酒曲掰开，里面是有些蓬松的样子，然后阿序你闻闻。”安檀音把手里掰开的酒曲放在阿序的鼻子前。

“嗯，有一点点香！”阿序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

“没错，这是正常的曲香味，若是馊味，鸡蛋臭味，那样的酒曲也是不行，酿出的酒就有杂味。”说罢安檀音从掰碎酒曲拿了一点点放在自己的嘴里，然后示意阿序照做。

“如何？”

“有些香，但也有一点点酸。”阿序皱着眉头细细地品着。

“嗯，是正常的曲香，但若是过于酸涩，那酿出的酒也是会发苦的，怎么样，阿序听得明白吗？”安檀音说完歪着脑袋有些期待地盯着阿序。

阿序有些不确定地点了点头：“嗯，阿姐说得简单易懂，只是阿姐是如何知道的？”阿序问了心里琢磨了好一会儿疑问。

安檀音顿了顿，然后不自然地咧嘴笑了笑道：“以前阿爷酿酒总是不好喝，味道很差，阿娘就带着我一起研究着酿酒的手艺，只不过都没来得及罢了。”

说完姐弟俩都沉默了，安檀音是因为自己没有说实话，心里对阿序有些羞愧，而阿序是因为想起了自己阿爷阿娘。

“等寒食节咱们买好酒去给阿爷喝。”小少年捏了捏拳头道。

“嗯，咱们阿序现在已经会赚钱了，就用阿序赚的铜板买酒，好让阿爷阿娘也知道咱们阿序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安檀音摸了摸阿序的小脑袋轻声说着。

“嗯，好。”阿序坚定的小模样让安檀音觉得有些欣慰，小小的少年也在渐渐地长大。

“阿序，你可知道魏相？”

“魏相？”

“就是太宗时期的那个魏相，千日醉不醒，十年味不败，说的就是他酿的葡萄酒，阿序你可愿意学习酿酒？”安檀音有些严肃地看着阿序问。

阿序满满地全是疑惑，有些不确定地问：“阿姐，那我是要去酒肆当学徒吗？”

“不，你跟着阿姐一起学，咱们试试好不好？”安檀音用商议的语气说。

“好。”阿序点了点头，他原本想着阿姐想酿酒那就酿酒好了，但这会儿阿姐说是要带着自己一起酿酒，小小的阿序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才能不打击到阿姐。

“阿姐，若是我们失败也没关系。”小心翼翼地说完就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索里。

如今不仅仅是长安，整个大唐都兴酒，上至魏相那般的权臣下至平民百姓，只要有条件都会在家酿酒，阿序若是跟着自己一起酿酒也算是有了一门手艺活儿。

安檀音这些日子仔细想过了，若是酿酒自己一个人必定是不行的，她也有心想要培养阿序，虽说商户子不能读书入仕，虽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但小民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手艺人只要勤快点是不担心挨饿的，如此想着安檀音也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阿姐？”阿序见安檀音同样在发呆就轻声叫唤了一下。

“嗯，阿序，做酒曲最好的时间是在三伏天，需要的材料也不算难找，谷物草木还可以加一些药材，等到夏日阿序就跟阿姐一起做酒曲吧，酒曲做好了之后咱们就可以酿酒了。”

安檀音说着眼里似乎是发着光，阿序微微发愣，又是熟悉的感觉，现在的阿姐总让他觉得未来的生活是无尽的希望。

“好，阿姐，那咱们后面的那葡萄树是不是要修整一下？那酸葡萄也可以酿酒吗？”阿序有些好奇地问。

“自然可以，只不过可能那葡萄酒也会发酸就是了。”安檀音忍不住笑着道。

“对了阿姐，我在西市看到有人卖果树了诶。”阿序想到了安檀音之前说要种果树的事情，立马就说出了自己这几天在西市那边的见闻。

“果树咱们还是别在西市买，回头我问问莫婶子，她家好多亲戚都在这边，许是有些门路。”安檀音觉得在市场买肯定是贵，一般农户谁家门口没得几棵果树啊。

莫家就是长安本地人，所以七大姑八大姨那些亲戚很多，安檀音觉得这事儿还是要麻烦莫婶子，等以后给莫家送些果酒就是了。

如此想着安檀音就道：“阿序，回头啊你想想有没有法子去酒肆那边把各种酒都买一点点回来，咱们酿酒还是得先了解人家酒肆里酒是什么口味不是？”

“啊？一点点？那好像不好买诶。”阿序有些为难地抓了抓头。

“你可以问莫三，他鬼主意多。”安檀音笑嘻嘻建议道。

“也是，哈哈哈。”姐弟俩说着就笑成了一团，旁边的小阿瑶直接给阿姐阿兄甩了一个背影，不想搭理这两个不跟自己玩的大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