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御花园枯树枝上镶嵌着霜花，打着枝头的弯了腰，连着御池里的金鱼都躲在岩石下觅食。

这祭祀大礼一过便是年节了，宫里四处开始悄声的挂上了红色的各种绸缎。

何叶同崔叶在御花园里等着觐见的命妇，手里拿着一小碟鱼食，看着池里的鱼儿随着鱼食落下争抢的迫切。

“主子，人都到了。”

何叶一股脑的将手里的鱼食，全都倒到池中，把碟子给崔叶，拍了拍手道；“走吧，瞧瞧热闹去。”

御花园中命女鱼贯入内，排成两排。

今日有此荣幸的，都是一些老臣还有一些三品以上的大员。

栗乐音和刘睿站在这些人中显得有些突兀。

裴夫人看向栗乐音，眼里不无可惜，世家女子，到底沦为攀附工具，原以为栗相会是个清廉之人，到底是自己着相了。

栗乐音挺直着脊背，恭敬的等着圣上。

刘睿面无表情的站在前头，面上不露声色，手心里却冒着虚汗。

何叶脚步轻快的入了园中，衣着轻便，未戴任何发饰。瞧着人都到齐了，且排成两排，这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这是头一回，真切的感受到了，往后怕是都要与这些人周旋了。

“崔叶，给各位夫人看座。”

各家夫人都是头一回见着圣上，原本绷着的一颗心，随着何叶轻快的吩咐，顿感亲切，倒也不那么紧绷了。

等何叶落座之后，底下的人才缓慢的坐了下来。

“眼下快年节了，各位大人家里可都安排妥帖了。”

这客套的话一出，何叶自己都觉得头皮发麻。

命妇听了这话之后，起身便下跪回道；“妾，府中安好。”

“那就行，既然府中一切都安好，就都看看府外的百姓。听闻栗相年年都施粥，众家应当也向栗相看齐。”

国库里头的钱，全都让何叶给整完了。这年节到了就得大肆的封赏，这没东西怎么裳，何叶昨夜思来想去，只剩一招。

哭穷，提倡节俭。

何叶转头看向栗乐音；“栗小姐，此次之事便由你牵头，若是有任何难处便来找朕。”

栗乐音向前一步，轻应；“是”

拐弯抹角的事情何叶整不来，直来直去，才能打得这些人措手不及。

“行了，这冬日天凉，都回去吧。”转头看向身后的崔叶吩咐道：“今年在数的府上就多赐两道菜。”

大离朝最高规格的赏赐，便是大年夜里的赐菜，照着官职赏赐，最多的相爷也不过十道，这一人府上两道的加赏，那可是上等的荣耀。

众人退下之时，崔叶叫住了栗乐音，留下刘睿同栗乐音二人。

栗乐音这是头一回入殿中，没有奢华有的，只是质朴，可见圣上并未因着身份而忘了原本的初心。

何叶看着底下二人，都端着替他们累，道；“都到了殿中了，不用如此了，都放松些，不过是想找你们聊聊这施粥的事。”

何叶随意的语气，栗乐音眉头才算松开。

最近自家爹爹的动作，着实有些打眼了，这明眼的人都能看得清楚，难得这个时候圣上还能将这事交给她。

何叶走至栗乐音跟前道；“朕不喜欢聪明人，栗小姐这糊涂性子，怕是只适合做些善事。”

“臣女，不过是一介草民，胸无大识，唯有安宁二字。”

何叶很满意栗乐音这种态度，昨夜里崔叶调查的也差不多。栗乐音可不像她爹心眼那么多，无非就是困在相府里，想着逃出来。

这正合了他的意，栗相如若是装的，这怕是小虾米，后面定然是有条大鱼。

“不必拘谨，说到底这是好事。施粥这事你负责布施，若是银钱不够的话，世家夫人应当也是能出一份力的，至于原夫郎，他手里的粮食不少，到是可是助你一番。”

何叶说完这话之后，便冲着刘睿眨了眨眼，刘睿明了，立马表态道；“草民愿尽绵薄之力。”

栗乐音；“臣女，定当不负圣上嘱咐。”

何叶道；“这机会，朕是给了栗小姐了，这名声响不响就得看栗小姐的本事了。”

能打倒栗相的好名声的，必然是要另推一人上来。这若是推了其它人，栗相自然会打压，可若是自己亲女，栗相就会放松警惕，以为自己如虎添翼。

可，若是这栗乐音是何叶的人呢。

栗乐音走了之后，刘睿不解的问何叶；“将赌注押在栗乐音身上，会不会有些太冒险了。”

何叶胸有成竹道；“不会，她怕是有命想做妖也得看她命在谁的手里，她是个识相的。”

何叶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早在他有这个打算的时候，许靖就先他一步，让人悄无声息往栗乐音身边安插了人手了。

刘睿见何叶如此，便不再多说，反而是说起了江南之事。

“如今货物都差不多收全了，年节之后，便能在京里开售了。只是，我怕是不方便出面，到时候得让林老板上京。”

何叶原本打算这笔买卖就是让刘家做的，以此来稳固刘睿的地位，不曾想刘睿却推了。

“为何”

刘睿苦笑；“有人等不及了，借着身上这毒，刘家的那些人，我想着也该清理了。”

刘睿自打和原景曜成亲之后，刘家本家的人便等不及了。

“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需要，我还能应付得来。”

何叶沉思一会儿之后便宽慰刘睿说；“也算是一件好事，早就清理了，早点安心。这件事情，若是能拖便再拖上一段时间，江南的事情，原本就是为着你准备的，所以不能存在任何意外，刘家必须借着此次的事情，成为整个大离朝的商贾之首。”

刘睿震惊的看着何叶，未曾想到他会愿意为着他至此，一时之间竟有些感动。

“恩，听圣上的，刘家必然为皇家忠心不二。”

何叶咧开嘴笑着说；“不用如此，往后大家有钱一起赚就是了，这国库一日 不补上，我这心里也忐忑。”

“等个三个月左右便能尽数补上，且翻个几倍。”

何叶狐狸般的眯了眯眼，这就对了，大离朝要的人才何止是朝堂上那些个唇枪舌战的人，还得需要钱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