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但他们对外已经公布找到人了，再大张旗鼓的派人去搜寻，不就等于不打自招的告诉他人，他们找到的是“假货”了吗？因此，他们派出去的人手都很有限，搜寻也是在暗中进行，这样进度和速度自然就慢了不少。

依拿可见高校逑的脸色，心里也明白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可是她心里总是抱着幻想，万一兄长还活着，却因为他们寻找得太慢，耽误了救治怎么办？

“让他们尽力而为吧。”最后依拿可只能这样吩咐。

“说起来，南边怎么样呢？”依拿可口中说的南边，自然指的是南离，别人的国君都已经给他们写了那封就差歃血为盟的信了，她自然也少不得要关心一二，何况那边还打起来了呢。

高校逑见依拿可公主转移话题，也跟着从善如流道：“目前，南离只是宣布了会帮助乌有国抵御东渚的入侵，但还未直接出兵，而是向东渚方面派出了特使，劝诫东渚不要挑起无谓的争端。”

“那东渚是怎么回复的？”依拿可问道。

“东渚方面的回答是，扣押了南离派去的特使。”高校逑道。

“啊？”听到这里依拿可忍不住担心起来：“这不是表示了东渚，有和南离开战的心思了吗？”

高校逑点点头，继续道：“南离知道东渚的做法后，要求东渚释放扣押的特使，又再三劝告东渚不要一意孤行。”

“倒是符合他们惯有的做法。”一旁的褣营说道，他这话说得中肯，但脸上却带了些不赞同，想来是心里觉得南离的做法太软弱，想法也太天真了吧。在东渚已经将其野心暴露之后，还寄希望于劝诫就能消除这场战祸？

“先礼后兵，倒不失为一个办法。即便随后动武，也是师出有名。”然而，高校逑的看法却与褣营不同。

在他看来，这位南离的君主是有点儿想法的。天下人都知道东渚的目的是南离，但现在东渚打的却是乌有国，而并非你南离。只要东渚不挑明，南离就不能不管不顾的出兵，这样会给人落下话柄。

现在有了这番看似天真又无用的举动后，后面南离再出兵，那就是被逼之下的无奈之举了。不管是对南离国内，还是对天下都有了交代，这种做法倒是颇合高校逑的心。再想起他给北禺未来的展望和建议，高校逑对这位闻名已久的南离王，更是有种遇上知音的感觉。

“后来呢？”依拿可问道，现在她是有点好奇，那位容貌过于好看的南离王，要如何应对东渚的刁难了。

高校逑道：“南离王派人，将东渚在南离的使臣馆给护卫了起来，并向东渚传话，若东渚的大军越过子虚城半步，南离必将发兵援助。”

子虚城是乌有国第二大城池，离国都蜃楼城不到百里地。也就是说子虚城破，后面的蜃楼城便危在旦夕，蜃楼城破乌有国便算亡国了，紧挨着乌有国的南离，便暴露在了东渚大军的刀枪之下。是以南离才会提出以子虚城为界限，这也是他们能退让的极限了。

这一点也是高校逑赞赏不已的地方，这个对策也不知道是那位年轻的南离王想出来的，还是那位声名赫赫的相国颜伯如想出来的。

从一开始派特使劝诫，到后来的这一系列做法，无形之中竟将南离塑造成了弱势的一方，让天下人都知道了，是东渚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即便到最后也还是保持了最大的克制，没有发兵。如此一来，天下的仁人志士、文人墨客倒有不少是偏向南离一方的了。如此手段，想来还是那位相国想出来的吧，只是......

“哎......”高校逑长叹一声：“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东渚显然没将南离的话听进去。虽然他们推进的速度不快，但是却从未停下。”南离用尽了手段，为的还是不到最后一刻是不想打这场仗的吧！但现在看来要事与愿违了。

依拿可和褣营听完后沉默了，片刻后褣营双手抱着头，靠着椅背感叹道：“这样直接发兵，明目张胆的强抢一国的土地......现在我倒是对东渚的真正用意有些看不明白了。”

高校逑听后一愣，东渚的真正用意是再明显不过的了，自然是乌有国的国土，甚至是南离的。但听了褣营的这随口一说之后，高校逑不禁心生怀疑，难道还有其他目的？

按照常理来推论，东渚的用意只能是两国的土地，但也正如褣营所言，这样直接发兵，明目张胆的强抢他国的土地，和以前东渚的做法大相径庭。

从东渚以往的历史来看，即便是再弱小的国家、再贫穷的部落，东渚都是用他们，引以为傲的商贸和经济来拖垮对方，再迫使对方归顺和依附。

像乌有国这样，一上来就直接发兵，真刀真枪明抢的还是第一次，是什么让他们改变了手段和策略的？或者说是有什么原因，迫使他们不得不改变原有的方法？东渚这个国家上到王室，下至平民都是一个以利字当先，今次他们的做法又能让他们获得什么利呢？

若说以前用的招数是杀人不见血的话，这次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前者是悄无声息进行的，有时候敌人还未察觉便已经深陷其中，不得自拔，等明白过来其中的厉害后，早已回天乏术。东渚初期扩张的时候，这招简直是屡试不爽，虽然过程有些漫长，但获得的回报却是喜人的。

现在这样直接出兵攻打一国的做法，效率虽然提高了，但怎么看收益都没有以前的大。至少目前为止，高校逑是没看出来。战事一起就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且直接和南离的关系降到冰点。

单东渚扣押了南离派出的特使后，两国之间的商贸往来就直接切断了，这里面的损失，那可是敌得上一个中等国家的全年收入了啊！

种种弊端连他这个不善经商的人都知道会亏本，作为精于此道的东渚国君会不明白？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东渚如此反常的做法，到底意欲何为？高校逑越想越觉得这其中隐藏着一个大阴谋，看来得叫那边的人，仔细注意东渚的一举一动了。

南离国、上墉城

朝会快要结束的时候，长长的一声“报”，伴随着千里急报奔驰而来。于是正准备散朝的君王，和众臣工都停下了脚步。

“今日凌晨子丑交界时分，东渚大军已经兵临子虚城下。”

众臣工听完之后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一片喧哗之声。高坐之上的君王却是淡然自持，似乎对这样的结果，早已有了预判。

“大军越过子虚城了吗？”君王的声音自高坐上传下，瞬间喧哗之声便停住了。

“卑职出发之时，未曾。”

听罢君王只是点点头，随即朗声道：“太尉越英何在？”

“老臣在。”越英越众而出，声音洪亮的答道。

君王道：“可以准备动身了。”

“老臣领旨。”越英说完，便转身出了大殿。众臣工目送着越英背影消失后，才反应过来，这一问一答两三句话之间，君王和太尉这两人，似乎就已经决定了出兵一事？

“陛下三思......”向来以不赞同出兵的御史大夫率先开口，却是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君王阻止了。君王甚至并未抬头看他，只是伸出了右手，做了个停的手势。

萧韶放下阻止御史大夫继续说话的手，看着御案上雕刻的花纹，沉默了片刻后才道：“此事不必再议。散朝。”说完便起身离去。

旁边的黄内侍见状，立即高声唱道：“散朝——”

君王离开之后，众臣工也纷纷开始离去，御史大夫立即转身冲到颜伯如跟前，堵着人道：“相国大人，您怎么也不劝劝陛下啊......”语带埋怨，还有怒气。

颜伯如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心里不禁感慨，这喜欢劝和的人真是......什么时候都有啊！也不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人家的刀都要捅到你身上了，还在想着不打仗。

“老御史啊，这事儿不是早就廷议过的吗？”最后，颜伯如还是只能对这位头发、胡须皆白了的老人这样说道。言下之意，早就商定好的事，你就别再去触君王的霉头了。

但是御史大夫显然没有领会相国大人的苦心：“陛下年轻冲动，不正该你我这样的老臣来劝谏吗？”

“......”颜伯如沉默，感情您老就是，不发表一点不一样的言论，就对不起自己御史这个官职了是吧？嫌白领俸禄太舒适呢？

老御史见颜伯如不答，又道：“这战事一起，于国于民都是大大的不利啊......”

“......”颜伯如忽然心里就有点不耐烦了，战事一起，国内就会征调大量人力和物力，这到底是真的在忧国忧民，还是拿忧国忧民当幌子？害怕征调到自己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