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那个孩子，可全指望着你这个当舅舅的了，你要是倒下了，他肯定会被欺负得很惨......”要说劝慰人，阿史那诺可能不在行，但要说吓唬人，这个他就很在行了。

果然，萧韶听完他这话，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勉强忍住心里的恶心，将食物吞咽下去。只是，下一瞬间，一股恶心感从胃部直窜而上，到达喉咙处。他却强忍着这股恶心感，又塞了一勺食物在嘴里。

阿史那诺在一旁见他吃得辛苦，心里也是难受，他伸手想去拿萧韶手里的碗，却被他躲开了。

“你说得对，那个孩子需要我，还有......”他忍住胃里翻涌的感消停后，才继续道：“还有那些躲在背后之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他们。”

阿史那诺听罢，握住他的手道：“医官说你的身体没有问题，会出现这个情况，是你心里还和自己置气，你不肯原谅自己，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萧韶沉默以对。

“凤仪，冤有头债有主，你真正该惩罚的是那些躲在幕后，策划了这场惨剧之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凶手。”

“放心，一个都跑不了。”萧韶说完，又塞了一勺在嘴里。

萧韶在强迫着自己吃下那碗药膳后，最后还是将一大半给吞了出来。

“给......”阿史那诺将漱口的茶水递给萧韶，见他这样勉强自己，心里又是着急又是心疼。他知道这人外表看着柔软，其实性子很是要强，受了伤也不会哭闹，只会躲到角落里去，默默的舔舐伤口，然后再加倍的为难自己，迫使自己在短时间内变得强大。这样的做法用他们南离话来说，是不是就叫做欲速则不达呢？

“凤仪，别太勉强自己，给自己的身体一个适应的时间，好吗？”

“放心。”萧韶放下漱口的茶水道：“我心里有数。”

阿史那诺张了张口，萧韶知道他想说什么，先他一步道：“白天睡得太久，现在清醒得很。陪我说说话吧！”萧韶并非是不领情，只是有些事，他过不了自己这关，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见状，阿史那诺只得叹了口气，才道：“好。”

阿史那诺将萧韶圈在怀里，萧韶就毫不客气的将他当做了人肉靠枕，顺便享受着他的按摩。

“北禺那边怎么样呢？我听说泰亦里古虽被你打得节节败退，但仍然还在苟延残喘。你这样突然离开，会不会被他有机可乘？”这倒不是萧韶为了转移话题才这样说的，而是真的担心。

他们都知道北禺的内乱东渚也参与其中，为的便是搅乱北禺国内，好趁机谋利。泰亦里古是他们支持的那一派，如今面临着崩溃，东渚投入那么多心血和精力，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都打了水漂吗？

阿史那诺没有立即回答他，沉思了片刻后才道：“其实，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不是吗？”

萧韶闻言，随即一愣，他侧首看着阿史那诺的眼睛，问道：“你想将他们一网打尽？还是连带着根一块儿拔除？还是想直捣黄龙？”

听见萧韶这话，阿史那诺笑眼弯弯，亲昵的在他头顶上蹭蹭了，发丝微凉顺滑的触感，仿若上等的丝绸。他就知道这人是和自己心意相通的，要不怎么自己刚起了个头，这人就明白了呢？这不就是他们南离人说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吗？

“咱们现在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少打岔......”萧韶严肃道：“东渚的做法是很恶心不假，你想对付他也可以，但不是现在。”

阿史那诺听后一挑眉，道：“为何不能是现在？有他祸乱我国的证据在手，便有出师理由。虽说东渚大军装备精良，人数众多，但也就在那些小国部落面前逞逞威风就罢了，在我北禺铁骑跟前，还不够看！！！”

萧韶承认北禺铁骑的剽悍战力，但这不代表，他就会因此而否认东渚大军的作战能力，事实上大部分人往往会因为其过于发达的经济，而轻视其军事力量，一提起东渚大军时，便常常将他们与照月相提并论。

当萧韶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的时候，便怀疑过这是东渚自导自演散播的言论，为的就是让天下人轻视他们军事上的威胁。试问，一个国家经济居首位，还有如此强大的军事力量，会不会引起诸国的恐慌？而一旦引发了他们的恐慌，讨伐东渚的同盟便会形成。东渚虽有钱有势力，但也架不住与天下各国为敌。

作为前天下第一国的曦祜，东渚与他们世代交好，东渚国君更是赠送了一块能直达其寝宫的令牌给曦祜国君，以示诚意和信任。又和南离、北禺、照月都有商贸往来，与这三国的关系都算友好。只要这四国之中没有任何一国出面牵头，讨伐东渚的有效同盟便不会出现。

“你是不是以为我轻视了东渚的军事力量？”阿史那诺见萧韶久久不语，又见他一脸沉思，便也猜出了几分他心中所想。

萧韶看着他，想知道，既然你没有轻视他们，为何还会有此决定？

“大军作战，只有强盛的士气可不行，你有想过大军粮草、辎重的问题吗？”

“凤仪，也你知道北禺如今的情况。如果先安内再攘外，有东渚在背后搅和，内乱将无休无止，他们耗得起，我却耗不起。我必须趁着现在还有力量一鼓作气，将他们从根源上彻底扼杀，就算不能彻底剿灭，也要让东渚知道害怕，让他们不敢再掺和其中。”

萧韶心想，原来你还是知道考虑这些的吗？

“至于粮草、辎重倒不用太过担心，在北禺境内自不必说，至于出去了嘛......我的目的只是想让他不再插手北禺内务，并非要夺他城池，打下一城之后，就地取材即可。而千里奔袭，正是我们所擅长的......”

“......”这是打算要以战养战呢？萧韶不得不承认，如果目的不是攻城略地的话，北禺的骑兵，是可以横扫这片大陆的。

“如此做法，一定会激起东渚的反弹。”萧韶担忧道：“北禺内乱结束后，经济上还需要他们的吧......”

“嗯。”这点阿史那诺承认：“但好在北禺需要依赖他们的地方不多，先苦一阵子，总好比一直被人掐着脖子威胁要强。况且，我们和东渚迟早都会遇上的......”

这个“我们”萧韶知道，是包括自己和南离在内的，的确，迟早都会遇上。如今东渚四面八方的搅和在各国内务之中，其独霸天下的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若能在这个时候打压一下他们的嚣张气焰，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能提供的帮助有限......”萧韶说得有些艰难，目前南离的局势，他还不能直接和东渚翻脸。北禺因为对东渚的依赖低，现在又到了“光脚不怕穿鞋”的地步，所以能放手一搏，可是南离不行，他们与东渚还有诸般牵扯，一旦翻脸，便等于是在变相的剜南离自己的肉。

闻言，阿史那诺声音压低，带着些暗哑道：“只要你想，你能提供给我的帮助远比你想的要多......”

萧韶能明白阿史那诺这话中的已有所指，并非是因为他暧昧的语气，而是他身体的反应。两人贴得如此之近，身体有什么反应，都逃不过对方的感知。何况那东西生龙活虎的如此明显，就算萧韶想忽略都做不到。

“你、你就不能消停、消停？......”要比精力和体力，萧韶是彻底认输了。

“这可不能怪我......”阿史那诺委屈：“你也不想想，咱们都多久没见面了......”自从他们确定关系以来，他都洁身自好，就算实在憋得难受了，也是在想念着这人的情况下自行解决的。

再说呢，哪个男人面对自己心爱之人的时候，会不想要他呢？现在好不容易见面了，想要实属正常。再说了，彼此都享受到了快乐，怎么就说得，好像自己一人占了便宜一样呢？

其实萧韶心里也是想要的，但这人一旦放纟从起来，就不知道节制，那牲口一般的体力，实在叫他有些吃不消。可也如他所言，两人的确很久没见面了，这几个月以来，自己忙着朝中事务，料理那些遗老遗少，费了他不少心力。

西北郡那边鸣石的研究也磕磕绊绊，没有多大的进展；后来阿姊又出了意外。桩桩件件加在一起，让他没有心思和精力去想别的事。可现在一旦大脑闲置下来，喜欢的人又在身边，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阿史那诺见萧韶脸上出现动摇的神色，再接再厉道：“明天我一走，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话语中全是不符合他个人气质的忧郁惆怅，以及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