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省城，天黑路不黑，路上的车辆行人还不少，中街上来往人流更比其他地方多。

给曲威买了被褥等生活用品，在中街后身寻了个干净的小馆子，随便点了两个小菜。

陆川让老板搬了桌子放在门口，二人一人拎一把椅子，对面而坐。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媳妇主厨，炒菜的功夫，他先给二人端了一小碟子花生米过来，“二位先喝着，菜一会儿就好。”

陆川看了眼老板，说了两句客套话后，“大哥，你也坐会儿。”

“我这不会喝酒，你们慢慢喝吧。”说这话时，这汉子往酒瓶子上瞄了好几眼。

陆川站起身，“大哥，坐下唠会也行，我去给你拿椅子。”

见他执着，忙拦住陆川，自己搬了椅子出来坐到两人旁边。

曲威直接给他倒了杯啤酒，放到他跟前。

“两位老弟是外地人吧？来省城办事？”

陆川微微点了点头，含糊应对过去，之后就问道：“大哥，你这儿是自己的房子还是租的？生意怎么样？”

“唉。”汉子先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我要在这儿有套房子就好了，这是租人家的，租金可不便宜。”

“您这收拾的这么干净，客人应该也不少吧？”

“不多。这晚上几乎没人，今晚本来要收了，这不你俩过来了。”

“那没耽误你们下班吧。”

正说话间，就见从胡同口走来几个人，吵吵嚷嚷的，走在前边的是个瘦高个儿，手里拎个棒子，边走边朝他们这边比划。

曲威警惕说道：“陆川，你坐这边来，别碰到你。”

不等陆川吱声，这汉子猛地站起身，差一点跟身后上菜的媳妇撞一起。

“他们又来了？”

汉子接过媳妇儿手里的炒青菜，快速放到桌上，紧张说道：“两位客人，你们还是走吧，这酒菜都算我的了。赶紧走！”

曲威站起便去拉陆川，陆川转了个身，看着走到近前的这伙人儿，不是瘦子拿着棒子，是人手一根擀面杖粗细的棒子。

“陆川，往后点。”

被曲威扯着衣服退后几步，陆川扒拉开揪着他衣服的手，“没事。”

“对，你说的对。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赶紧给我土豆搬家滚蛋！别一会儿迸一身血，那就对不起，活该！”

瘦子手拿棒子，一下一下拍打着自己手掌心，见着陆川往后退禁不住嗤笑一声：“这就对了嘛。”

陆川绷着脸，没说话。

眼见四个人离开桌子，瘦子身后笑嘻嘻上来一人，弯腰拽了把凳子，放到瘦子身后，“浩哥，坐。”

瘦子浩哥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二郎腿翘起来，一颤一颤地，瞅着老板夫妇，笑道：“我说老金，你借的钱啥时候还我啊？当初可是说好了的，现在可过去一个礼拜了。”

原来小饭店老板姓金，陆川在旁听着。

“浩哥，这不是最近生意不怎么好嘛，要不然这点钱早......”

“别整那些没用的，就说今天能不能还钱吧！”

瘦子浩哥身后七八个人纷纷往前上了两步，有人举起棒子指向老金。老金媳妇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畏缩着往后躲了躲。

“唉，你说你们，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嘛。还不上还借，到时候不给，我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说着，“浩哥”状若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让我好心呢，我再给你们次机会，今天还一半，一个礼拜之后再还另一半。”

老金露出感激之色，回头瞅了瞅媳妇，两人对视一眼，既意外又惊喜，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

陆川在一旁看得清楚，对剧情出乎他意料也大感意外。

曲威在他耳边悄声说：“没想到这帮人还算讲理。”

“哎，你们俩，嘀咕什么呢？没你们什么事儿，赶紧走！”

曲威拉着陆川就想离开，未料陆川只是象征性地往后退了退：“我们点的菜还没吃。”

“浩哥”呵呵一笑，“行，那你就等我们办完事儿。”说完，视线一转，看向老金，“今天先给二百五十块，另一半一礼拜之后给就行。”

“啥！您说多少？”

老金诧异地直接往前走了两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金媳惊呼一声，“这么多！”

“你聋了！浩哥说二百五十块！装听不着是不？要不要哥儿几个帮你一下?”几个人手里的棒子全指向老金，“咋滴，想翻天不成，告诉你，你啥也没有能借你钱，利息才收三百，还嫌多！”

“浩哥”一下子站起身来，抬手就把桌上那盘菜拿起来闻了闻，“不错。”然后手一歪，直接给扔旁边去了，盘子碎裂的声音响起，陆川脸色肃凝。

“浩哥，您借我们钱救命，我们感激不尽，但是这利息也太高了点，二百块钱，两个月就要收三百块的利息，太多了。”

说到最后，老金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拂掉媳妇的手，盯着瘦子。

“我靠，你当你谁啊！敢这么跟浩哥说话！哥几个，上！教训教训这胆大包天的玩楞！”

有人招呼，后边的人呼啦一下就把老金围在其中，举着手中的棒子开始往老金身上削。

陆川手疾眼快，伸手把老金媳妇拉到后边，“别往前凑合，赶紧去找警察！”

他这一提醒，老金媳妇看了眼，一咬牙跑了。

“浩哥”手里的棒子指着老金媳妇跑的方向，“给我追回来，别往她跑了。”

陆川两步上前，“哎，别撞我呀，我跟他们没关系。”他歪歪扭扭地晃了好几步，去追老金媳妇那俩人怎么也没跑过去，再看黑暗里，早没了踪影。

“我让你捣乱！”一人急了，抡起棒子就往陆川身上招呼，“不给你点教训......”

“哎呀妈呀，谁绊我一脚？”抡起来的棒子抡空，飞了出去正好打同伙后背，意外被打这位一个趔趄，往前两步，正好撞到削去老金的棒子上。

哎呦声此起彼伏，陆川也在其中摇晃着、躲避着，趁人不注意伸脚绊谁一下，推人一把，让曲威狠狠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