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过，邢涵这个后勤部长的到来让柳河城有了很多根本不是标配的黑科技，其中就包括一台能在灵能者一阶甚至半觉醒的时候就检测出灵能属性的血液分析仪。

灵能属性本质上是灵魂降临到肉体后产生的灵能的一种“缺陷表现”——受限于灵魂与肉体的初始结合度太低，灵能只能先表现出最接近灵魂的某种“偏向”，这种偏向决定了灵能者前期使驭灵能的方式。

灵能本身其实是不该具有「属性」的区别的，三阶灵能者在使用权能时可以跨越本类属性，四阶灵能者在使用领域时可以跨越到另一类属性，这都是灵能在逐渐迈向圆满的表现。再后面，灵能者在完成“灵肉合一”抵达第五阶“飞升”之后，灵能就会彻底兼具放出类与构筑类的所有特征，“属性”就不再有意义。

最多就是灵能者本人在使用灵能的时候还保留有着某种顺手的习惯罢了。

说回正题，血液中流淌着灵能——这是灵肉合一的最初阶段，哪怕是半觉醒的灵能者也能够通过灵性检测仪检测出血液中蕴含着的流动灵性（未觉醒的普通人也有灵性，但是是沉寂静止的）。

一般检测半觉醒灵能者和一阶灵能者的血就是简单地留下你是灵能者的关键证据罢了，也看不出其他的什么。但邢大部长的后勤部开发的这台试验用灵能血液分析仪却是能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让血液中的灵性高度活跃，并根据其演化的颜色和波段对其灵能属性作出推测。

哦对了，之前将问我在东京的地下研究室听到邢涵给自己推销这台机子有多牛的时候，将问我额外问了句才印证了一直以来自己的猜想。

“眼”的黑白视界中，放出类和构筑类的灵能者的灵能颜色确实是有某种区分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灵能的颜色和灵能属性的大分类有关。

放出类一般是暖色调，大多为红、黄、橙及其衍生；构筑类一般是冷色调，大多为蓝、绿、紫及其衍生。

而特质系比较特殊，极少的档案记录中什么颜色都有甚至还有混色，不过也确认了黑、白、灰这三色只会出现在特质系的灵能上。

当时将问我还问了句，“那这么厉害的检测仪，为什么还是只有这一台试验机呢？全面推广出去的话，很多一阶的灵能者就能提前为二阶做准备了吧。”

他还记得当时邢涵的表情很尴尬。

“因为测一次光是材料费就要五万，机子本身的维护费是一年两百万，一台机子的制造成本...咳咳。”

“而有战斗专精倾向的灵能者自觉醒后到晋升二阶一般不会超过半年，才半年不到测不测属性都都无所谓了根本不会花这冤枉钱，非战斗系也没必要急着去知道自己什么属性，过个一两年灵能和身体的结合自然推进到某个地步再加上一点点刺激自然就二阶了。”

“所以这台试验机已经四年没有启动过了。”

邢涵尴尬地摸了摸一直保持关机状态的分析仪机顶，像是在摸自家高中毕业非要读天文学专业的叛逆小侄子的头。

不能说它不cool，至少也是没什么卵用。

不过今天早上因为近三百人的觉醒登记导致异管局的门诊有些扛不住，就让后勤部顶了顶。

邢涵又刚好因为东京城噶了干脆跟着将问我测试特质同化的限制而待在柳河城，姬如似又刚好趁着文化节结束的周末照着将问我的嘱托来异管局办留档注册，邢涵又刚好和姬如似在校运会期间意外地有过一次交际。

刚好邢涵很喜欢推销自己的东西，姬如似又刚好有那么点“小钱”.....

所以在姬如似的血在分析仪中同时表现出两类属性特征被推测大概率为特质系后，就顺理成章地在体检完成后被推到了将问我这个“看起来很稳定”的特质系兼“推荐引导人”这里。

给她做一下“入门辅导”。

有点狭窄的休息室单间只有两个对着的靠背小木椅以及一张矮小的圆桌，旁边是扭头就可以看到街道来往的落地窗。

这场连绵的阵雨正走向高潮，隐隐有变成暴雨的趋势，落地窗上的流下的水流像是过洗车房似的密集。姬如似看着坐在对面比平时在活动室离得更近的少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第一次亲身触及超凡就有些紧张，跟看着和善大方的“邢老板”聊了两句做了个附加体检后就被单独带着来到这种更内部的地方，她就更加紧张了。

不过看到来人是将问我后姬如似又松了口气，就是他带着自己进了这个小休息室包间后就一直眉头紧锁着不说话的样子又让她重新变得紧张起来。

“呃....‘特质系’是什么不太好的意思吗？”姬如似抱着早就见底但还留有余温的咖啡杯，小心地问道。

“嗯？啊，抱歉，我走神了。”

一直默默搓着怀里猫猫头不说话的将问我松开紧皱的眉，“特质系...名声不太好。”

第十五章 觉醒的理由

“能给我详细说说吗？”

“当然。”

改搓头为顺毛，怀里的灰顺着将问我的动作换了个姿势闭上了眼睛，将问我开始给姬如似讲解一些灵能者的基础知识。

....

“总之，特质系灵能者的数量很少，大多还是神经病，前几年又因为某个高阶特质系灵能者发癫导致现在官方对特质系管得很严。”

“也就是说，成了特质系灵能者后一举一动都会被关注和放大？”

“嗯，虽然班长现在还是一阶，灵能属性没有真正表现出来。但是三阶之前的一阶和二阶本来就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二阶的晋升相对于觉醒成为一阶来说就只是单纯的水磨功夫。”

将问我说到这神色变得严肃，“所以班长在二阶之后可能会因为特质系灵能者的身份影响到正常的生活。”

“将问我你是什么系的灵能者？”

“特质系。”

“那就是和我一样咯？”得到肯定的姬如似看起来有点雀跃。

“我没有开玩笑，当初我半觉醒和刚得到伪权能的时候被关在家里很久。”

“所以将问我刚才一脸不开心是在担心我吗？”

姬如似好像丝毫不在意这件事，反而是发现了盲点。

“.....”将问我瞪了会儿眼前的少女想让她再严肃点，最后还是放弃了。

“是的。”

“好耶，你在担心我。”

姬如似笑着捧起杯子放到嘴边却没再有咖啡入口，才想起饮料早就因为自己刚才太紧张喝光了。

将问我倒是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班长在觉醒成为灵能者后又更加活泼了点？

或者说更直球了？

“咳咳，说正经的呢。”将问我有些招架不住这种直球。

“嗯嗯，你说，我在听。”

“唉.....”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给灰顺毛的手不自觉地加快了点速度惹得她又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眼。

被姬如似直勾勾的注视看得有点不自在，将问我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雨不与她对视。

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班长为什么会觉醒呢？”

重新转过头与少女对视，将问我问出了那天晚上后自己一直存在心里的疑惑。

“嗯？问我吗？”

“灵能者的觉醒可以是一瞬间的思想转变，也可以是积累到极限的爆发，说到底都是产生某种‘觉悟’的表现。”下一次眨眼，将问我的眼中出现了幽蓝的三瓣花，“而某些人具备着超乎常人的觉悟，他们觉醒后生成的灵能质量比寻常灵能者要强上很多。”

“这类灵能者更适合也更容易走上战斗专精的路子，他们在使用这份更高质量的灵能时外表会有比其他灵能者更强的‘表征’。”

“灵魂与思维有着莫大的关系，代表思考的大脑所在的头部一般是这份外在表征的‘起点’。”

“头发是纷扰多变的思绪，皮肤是感知外界最直观方式——被染色的头发和自头部延伸出的纹身都是强大灵能被释放时所溢出影响的外在表征。”

“而眼睛。”

将问我看着姬如似因为自己点亮灵能而同步亮起的熔金色双眼。

“是心灵的窗户。”少女接上了他的下一句。

“对，高浓度高质量的灵能在过分活跃的时候，眼睛是最容易被灵能外溢影响到产生变化的部位。”将问我观察着姬如似眼镜后灯泡似的金色眼瞳，“不过才一阶就能在使用灵能的时候表现出这样的眼睛变化，班长你在超凡方面的天赋恐怕很高。”

“有多高，能比你还高吗？”眨巴着闪耀眼睛的姬如似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上面可能会认为你的天赋不比我差，所以这事可能不太好办，被盯上严格监管起来都有可能，再加上最近的风向....”

看到将问我这么严肃，姬如似也有点缩。

似乎是觉得把气氛弄得太严肃了，将问我又小声地告诉了姬如似一件事：“其实我也是一阶的时候就能在眼睛里开花。”

“但我从觉醒成为一阶灵能者到获得二阶伪权能的时间还不超过两个小时，我糊弄上面说是得到伪权能之后才能把眼睛弄成这样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那就是和我一样咯？”

见姬如似又放松了点，疑惑的语气中又开始带着点开心，将问我还是老实回答。

“对，和班长一样。”

“而且还是只有我知道的小秘密？”觉醒后姬如似真的大胆了很多，此时她的话里居然带着点调侃的意思。

少年无奈。

“还真是。”

“嘿嘿。”少女终于彻底放松下来，放下咖啡杯把整个身体都靠在了椅子上，浅浅地微笑着。

“不过班长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觉醒呢。”

“啊？”

“觉醒的理由，是有什么烦恼或者特别想要做到的事吗？特质系灵能者的数量稀少，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神经病’们更加难觉醒成为灵能者，他们觉醒的理由往往更加地‘沉重’。”

“这...”姬如似开始回想。

“是不能说的理由吗？”

“嗯...我只是还没回想起来，再等我一小会儿。”姬如似作沉思状，在确认觉醒之刻前先是反应过来，“等等，这种事情是要交换着来的吧。你的的觉醒理由呢，你先说我再说。”

“也是，这样追问班长自己却不先坦白倒是我不够尊重人了。我那天是想到了....”将问我刚想说出口，脑海中浮现的高挑少女的身影又让他顿了一下。

‘不知不觉，已经两个多月没再有兮姐的消息了啊。’

“也是不能说的理由？”

“没有。”将问我将回忆暂时放下，神色认真。

“我觉醒，是因为我想要再一次贯彻自己的意志，不再逃避，不再后退.....还有，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人。”

姬如似嘴角飘了起来，一副“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我就知道将问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那你呢？我记得你刚说了‘也是’，你想起来了？”

“唔！”

姬如似突然慌张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又抓起刚才放在桌子上的咖啡杯放到嘴边，拿到半空的时候又发现桌子太矮了，对面的少年可能早就看见杯子里已经空了。

自己在他面前暴露了慌乱的事实。

姬如似在看到将问我说出理由时那副认真专注地样子时就一下子彻底想清楚自己是为什么觉醒的了。

还真是不能跟他说的理由。

“不，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行。”

不好意思再把杯子放回去。姬如似低着头轻晃着杯口，她看见了咖啡杯底残留的棕色液滴随着自己的动作在缓缓滑动。

连一毫升都不到的深棕完全看不出之前这杯咖啡加了大量的牛奶与方糖，光是看着就觉得很苦很酸涩。

少女此时的脸红到了耳根，她知道这杯咖啡其实不苦。

异管局标配的饮料只有白开水和速溶黑咖啡，姬如似被带着在那等人后就是一杯黑咖啡摆在眼前，她找不到调料又不好意思忽视这份带着她过来的OL小姐姐的好意，所以才在那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在未知的环境中孤独一人，迷茫如同杯中的深棕色一般，有着足够悠长的苦涩。

直到少年带着方糖和牛奶坐在了她对面。

带着熟悉声音的一声轻笑轻易地击碎了迷茫，“这玩意他们自己都不喝！”

然后咖啡就不苦了。

“那好吧，那就不说...还是下次吧，咳咳。”

那晚被“告白”后，就算如将问我这般直男，也能从班长蒸汽姬似的表现猜出理由大概是什么。

于是少年和少女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姬如似抹了抹杯口边缘自己喝过的痕迹，仿佛那股微苦后的甜蜜又顺着指头的皮肤再一次地返回到舌尖上。

低下头被垂下的刘海遮住的余光中，她越过灰猫似有似无的视线看到了少年的唇，还有右唇边的美人痣。

抿了抿唇，原本藏在心底一直不愿意承认的感情浮出水面。

我觉醒，是因为我想要更加了解你，更加靠近你。

因为你，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我的世界因为你的出现才变得充满期待。

我向前一步，

是因为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