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惟析最后的那几句话苦涩到了极点。

不介意个鬼。

要是真的不介意，他的头发就不会是绿色的了。

望舒没有说话。

他根本不需要向惟析解释。

他听到他的低呼声的瞬间，就知道他为什么跟了上来。

没有不护主的小狗。

向惟析一直都是只好狗。

如果他真的觉得鲁平南有危险，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他可是能靠着3D打印弄出枪的人。

对着亲哥都敢开枪，小狗还有什么不敢？

能让他胆怯到藏进灌木丛，只有一个理由。

因爱生怖。

他怕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他啊根本就不大度。

他的大度都是伪装的。

他只是知道，不大度一点，他连参与这场复仇游戏的资格都没有。

望舒轻轻叹了口气。

好奇怪。

他不生气。

是真的不生气，还是没有学会生气？

望舒不知道。他能感受到向惟析的僵硬，他在等待自己对他审判。

望舒故意不开口，他把脸埋在向惟析的后背上。

小狗越发的紧张，望舒能听到他比平时急促的多的呼吸声。

好一会儿，望舒吊足了向惟析的胃口，CIA开口：

“8月26日，我哥哥生日前，我要住进那间疗养院。”

向惟析嗯了一声。

撒泼打滚也好，不管什么也好，他都要让他妈把望舒安排进去。

他等到了答案。

办不到的话，会被扔掉的。

他不能被扔掉。

向惟析至始至终都能察觉到望舒对他的不同，他觉得那不是错觉。

他知道望舒他不会承认的……

但事实摆在面前。

望舒原谅他了。

他甚至和白意不熟。

可恨，为什么他和白意不熟。

如果他和白意是好朋友……望舒会对他更加“不同”吧？

向惟析抿了抿唇，他还是嫉妒。

他说：

“放心。”

“最快明天，最晚后天，你就可以住进去了。”

望舒得到了小狗的保证就松开了他。

多好用的踏板。

要是没有私心的话，几乎可以称得上完美了。

可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

真是遗憾。

为什么就没有完美的工具人呢？

翻脸和翻书一样的望舒转身。

他亲爱姑姑家用的是电子锁，指纹，密码，刷脸都可以轻松进入。

白淑珍之前含泪把望舒的指纹和脸都录入了。

眼看望舒就要进去，向惟析开口了。

他看着穿着他T恤的望舒，看着那双露在外面的修长笔直的腿。

被压下去的私心又冒出来了。

就像打地鼠游戏里那些层出不穷的地鼠。

压下去一个，另一个不一样的就冒了出来。

血气方刚的十九岁小狗才解决一个“危机”就又蠢蠢欲动了，他的眼睛直了。

他能感觉到身上那望舒拥抱他后留下的余温。

那点火苗遇上了油，一下就旺起来了。

T恤长度在膝盖上面一点点真的太不友好了。

要是再短一点……

短但刚好遮住……一动又隐隐露出来的地方就好了……

穿着睡衣洗的，里外都……

真是……

向惟析口干舌燥。

向惟析面红耳赤。

向惟析阴暗的念头一个个的冒出来，至少第一次应该是他的……

那些人不配。

但话到嘴边就变了。

他说：

“可以预支一个奖励吗？”

神使鬼差的，向惟析索要了一个吻。

……

好用的踏板小狗迷迷糊糊梦游一样的和望舒挥手告别。

他预支到了奖励。

在他不抱希望，准备把话收回去的时候，望舒突然转身，并朝他微笑了一下。

很浅，很轻，很柔和的那种笑。

是向惟析从未见过的笑。

不疯狂，不偏执，不病娇。

不甜蜜，不单纯，不天真。

非要让他形容的话，这个笑很白意，很白莲花，很圣母。

粗看是笑，细看又像是在隐忍，再多看看的话，又变成了笑。

没什么文化的向惟析不知道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那三句话。

向惟析以为自己讨厌这样的笑。

因为很“假”。

现在他知道了，他讨厌的是除望舒以外的人这样笑。

他呆呆的看着他：

“望舒……”

然后，那个主宰了他的理智和情感的人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他答应了他。

他费力的踮起脚尖凑了上来。

T恤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往上提了提。

向惟析不敢看，怕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但眼睛有自己的想法。

他垂眼，一眼不眨的盯着那件T恤。

他看到了一抹白……

再往上点……就能看到……

脑子炸开了。

望舒柔软的唇没能换回他的神智。

他整个人都迷糊了。

他呆呆的和望舒挥手，姿势和幼儿园小朋友一模一样。

和向惟析呆呆傻傻满脑子奇怪念头不同，另一边收到望舒用鲁平南号发的微信的傅斯年一个人驱车前往安置小区。

他全程眉头紧锁。

从来开车不超过限速的人，第一次飙车。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他只用了四十分钟。

下车的时候，更是不小心踉跄了一下，牵动了腹部的伤口。

傅斯年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板着脸，面无表情的找到望舒租下的房子。

他推门，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在眼前。

屋里亮着灯，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迹。

傅斯年放下手里拎着的袋子，里面是满满的鲁米诺试剂。

他随意的拿起一瓶，倒在地上，然后关灯。

一片蓝。

那是血。

傅斯年的表情越发的难看。

啪——

屋子里的灯突然被打开。

傅斯年眯了眯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

“和你一样的原因。”

桃花眼里满是潋滟水光的骆然毫不吝啬的向傅斯年展示了自己的两个小梨涡。

傅斯年没有和他绕弯子：

“鲁平南人呢？”

“医院。”骆然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

傅斯年紧锁的眉头松开。

他转身就走。

骆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急着给刘家那边打电话吗？”

“傅总，你准备付出什么代价来帮他收拾烂摊子？”

“鲁平南可是刘家最受宠的幺儿。”

“你不掉一层皮，刘家……”

傅斯年停下：

“刘家不会追究，因为鲁平南不会追究。”

“真没劲。”骆然笑，“关心则乱？傅总，你真的动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