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惟析离开后，病房突然就安静了起来。

只有鲁平南那粗重的呼吸声在病房里回荡。

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抑郁以及接受。

毫无疑问鲁平南似乎被向惟析刺激的进入了第二阶段。

他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他病服裤子口袋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五感敏锐的望舒微微蹙眉，那个形状看上去像是一把小刀？

随身藏着刀？

这只疯狗想捅谁？

反噬主人可不行啊。

除了他，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都不能伤害他亲爱的哥哥。

他亲爱哥哥的所有一切都属于他。

所以，要怎么让这只疯狗打消掉“伤害”他亲爱哥哥的想法呢？

有了。

望舒从病床上走下来。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沙发边，他自己坐了一张，指着另一张对鲁平南说：

“坐下。”

他命令鲁平南。

鲁平南没有动。

望舒安安稳稳的坐在沙发上，他甚至还笑了起来。

他说：

“快过来好好的和我说一说我是怎么欺负你的小意的。”

望舒眨着眼睛，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正常。

他笑容可掬，似乎完全没有被鲁平南的话激怒，他饶有兴致的问他：

“把真相曝光出来就是欺负他吗？”

咯咯咯——

望舒笑。

“我亲爱的哥哥就这么喜欢婚生子这个身份吗？”

“也是呢，私生子就是下贱，就是小垃圾，就是带着原罪。”

望舒直视着鲁平南。

他有一双形状很漂亮的眼睛，只是现在这双眼睛里涌动的东西绝对和漂亮沾不上边。

那是恨，是疯狂，是病态的偏执。

鲁平南见过他疯狂的一面，早就知道他不是常人。

但此时此刻，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栗了起来。

白望舒知道了？

他知道了是不是！

他说私生子下贱，是垃圾，是带着原罪的时候，直勾勾盯着的是他。

鲁平南不由自主走向沙发。

他好像回到了那个安置小区。

他通过监控找到了他的落脚点。

他堵了上去，准备给他一个教训。

白望舒像个假人一样，任凭他掐着他脖子。

他没有任何的反抗，任凭他为所欲为。

……

鲁平南走到沙发前。

他坐下。

“白望舒再胡说八道的话，你会死的。”

他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却颤抖了起来。

“你怎么敢曝光小意的身世。你怎么敢让他被全世界羞辱！我说过，谁都不能欺负他！”

和之前相差不多的话。

气势也和之前差不多，甚至更加的疯狂。

他死死捏着口袋里的手术刀，一双眼睛几乎从眼眶里瞪出来。

望舒轻轻咳嗽一声，他勾起一个挑衅的笑：

“所以这一次你要怎么惩罚我？”

“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怕。”

他在暗示他。

他真的知道真相！

鲁平南眉毛一挑。

他的呼吸越发的急促。

他朝望舒那边探出身子，他一把掐住他的下巴：

“你知道些什么？”

他质问。

望舒的下巴很疼。

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剧痛。

鲁平南用了很大的力气，比上一次为他亲爱的哥哥出头掐他脖子的时候更多的力气。

望舒眼含笑意，他说：

“我一个底层小垃圾，一个贱人，我能知道些什么呢？”

“连你是谁，我都不知道呢。”

是挑衅，这分明就是挑衅……

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

鲁平南身上冒出了鸡皮疙瘩。

他松开望舒，从病服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了那把手术刀。

他把它重重的拍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力气之大，那张桌子竟然还晃了一下。

“白望舒，闭上你的嘴。”

望舒低垂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他轻轻颤了一下，好似被吓住了。

他怎么可能被吓住。

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觉得害怕。

哦，有一件事。

他还是有害怕的事情的。

他怕他亲爱的哥哥猝死了。

望舒的肩膀在耸动。

他慢慢的，慢慢的抬起头，他在笑。

那双眼睛里再次染上了浓重的笑意，那笑意深处是偏执和疯狂。

他拿起鲁平南放下的手术刀，像转笔一样，将它转了起来：

“怎么办，嘴巴长在我的身上。私生子。”

“下贱的私生子。”

“小垃圾。”

“我亲爱的哥哥是私生子和小垃圾。”

“喜欢他的你是什么？”

“鲁平南，你们是一样的吗？”

望舒低笑。

手术刀在他的指尖旋转。

“怎么办呀”

“我本来倒是挺喜欢你的。”

“你的身材不错。”

“可你是个下贱的底层小垃圾啊！”

“我怎么能喜欢一个下贱的小垃圾！”

望舒停下转手术刀，直接跨坐在在鲁平南的大腿上，他捏着那把锋利的刀刺向鲁平南——的双眼中间。

鲁平南一动都没有动，他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望舒最后两句话让他的背后一阵阵的发凉，偏偏他的眼睛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办法从眼前之人身上移开。

他必须承认，白望舒是真的漂亮。

他拥有精致的宛若人偶一样的脸，但真正让人吸引人的，是他身上的气质。

那种神秘中夹杂着危险，危险中夹杂着魅惑，魅惑中又夹杂着蛊惑的气质，是他有别于其他美人的地方。

他的脸上，领口下，凡是露在外面的的皮肤上布满红色的划痕，看上去就像是被鞭打了一样。

本该昨晚就出现在医院的他，是今早被送来的。

所以昨晚他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让这份调查报告传了出来，才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这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魅魔……他蛊惑了谁？

傅斯年？向惟桉？

傅斯年不知情。

向惟桉也不知情。

还是说刘媛告诉了向惟析……向惟析告诉了他？

鲁平南还没想清楚，胸口就是一凉。

病服的扣子被手术刀滑过，漫无目的的从滑落。

病服被动的敞开，露出腹肌。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漂亮。”

望舒将手术刀到到嘴边，他舔了舔刀，舌尖变割破，鲜血染红了刀身，他笑，莫名的妖冶。

他拿着手术刀，轻轻的拍打在鲁平南的脸颊上：

“但是漂亮于我一文不值。”

望舒低笑，吐气如兰：

“我可看不上一个低贱的小垃圾。”

他说着，他将手术刀从鲁平南的脸上移开，手术刀开始在他的胸口游走：

“怎么办，你突然变得面目可憎了……”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敢说我是垃圾？！你才是那个该死的垃圾！”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望舒的声音猛的提高了。

他手下用力，手术刀就切菜一样在鲁平南的胸口留下了一道长长的1字形伤口。

皮开肉绽，鲜血渗出。

鲁平南却笑了，只是笑的渗人：

“你果然知道了。”

“谁告诉你的？”

“是向惟析吗？”

哐当——

手术刀被望舒轻飘飘的扔在地上。

他用没受伤的手勾住鲁平南的脖子：

“是我亲爱的哥哥啊。”

“除了他，还能有谁这么了解你呢？”

他咯咯笑着，把头埋在鲁平南的锁骨处。

鲁平南冷的像是一座冰山。

“骗你的……”

“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亲爱的哥哥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清白无辜的白莲花。”

“他怎么可能知道这种阴暗的秘密呢？”

“啦啦啦，你被我骗到了。”

望舒笑的花枝乱颤，以至于眼泪都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好搞笑哦鲁平南。”

“如果他真的知道你的秘密，那你这十几年那真是活的连一个笑话都不如。”

咯咯咯——

安静的病房里，回荡着望舒清脆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