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再见见恒源。”厉薰看着几个人忙个不停，自己说。他们几个在忙他们的，在忙着阻止跟血族备战，而自己却悠哉游哉，丝毫不担心太阳城那里，想想有些囧，自己是不是太不尽责了？

陆连城抬头看看她，真诚的目光透露着清澈的小心思，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拍拍她的头发，“这样也好。”

恒子芝低着头，紧紧抿着唇，依旧别扭。“我始终不明白，那么多族人都牺牲了。”

“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陆连城说，“有些事情遇到的时候，当事人就执迷在那儿，什么都赌上了，只有时间才能让他明白过来。”

厉薰拍拍恒子芝的肩膀。

灰暗的祠堂里，摆满族人的灵位，烛火摇曳，供奉的香也飘着沁人心脾的气味，这是上等的檀香，就这么供奉在牌位之前。

恒源低着头，就盘坐在一张蒲团上，呆呆看着上面的灵位，那灵位里，毫不起眼的角落里，悄然摆着一尊恒李氏的牌位，他总是瞪着浑浊的眼睛看着那个牌位。

那应该就是恒子芝母亲的牌位了。只不过不知道血族烟消云散之后会不会魂归地府，接不接得了他的供奉。

厉薰悄然走进来，伺候在外的助手跟管家想阻止，但都被恒子芝打发了，随着那场灾难多个族人的逝世，恒源越来越重视恒子芝的意见，家里管家们也随之改变从前的态度。

厉薰坐在他身旁，看着这个已经暮年的人，开口说，“这么多新的牌位，这些人都是牡丹城受灾那两日逝去的族人吧。”

恒源迟钝地看着厉薰，说，“你是来上香的吗？想上香可以去那边去拿。”

“我来看看这些冤死的亡魂，看他们可还徘徊在这里，不愿投入轮回。”

一阵寂静，恒源目光暗淡，看着那晦暗不明的光线，“你们还没有出发，看起来不着急阻止战争。”他嘴角翘起一个弧度，冷冷地说。

他们死得其所，活着的时候只是浪费资源，挥霍无度，死了能为恒家挣得更多荣誉。恒源面上虽然讥讽，丝毫不在意族人的消亡，心里却在不停念叨，似乎在不停地安慰自己。

“战争，这东西，看你怎么看了。血族的人，本来就已经死了的，靠吸食常人的血，多活了这么多年，如果真要他们尘归尘，土归土，我也没意见，不过是重新走上生命的轮回而已。”

“可是这些族人，活生生的人，以这种方式死去了，你不觉得是无谓的牺牲吗？”厉薰问。

能煽动人们仇恨血族的情绪，就算死得其所。恒源心里对自己说。

厉薰低低笑了几声，“你也终不过是自欺欺人，自我安慰而已。这些人，也有自己的妻儿父母，如果能重活，势必要找你复仇。”

“那就让他们来吧。”恒源说，“我也不过苟活而已，撑着看他们的下场。”

“你心里很得意，我猜现在牡丹城的代中令一定被你们耍的团团转。”

厉薰放松地将手臂撑在后脑勺后，看着老人瘦削佝偻的背影。语气甚至带一些调侃，带一些幸灾乐祸。

那个蠢货，带着一群蠢人一直在忙着找余晖的总部。余晖哪里有总部……

果然是徒劳，厉薰心里叹息。

“听说代中令对你们恒家，比较敌视，更信任的，是御家。”厉薰玩味地闲聊。

那个叫御风的年轻人，已经深得廖城主信任，大家都相信廖城主退休之后，将推举他为继任城主。可是一个靠美色上位的男人，又有何德何能能统治牡丹城？想到这里，恒源眼神凌冽，又恢复一家之主的冷峻。

“御家对御风可是重视的很。之前你提出来跟御家联姻，想将族里的姑娘许配给御风，被御家拒绝了。”厉薰笑眯眯地说，“这在牡丹城，是第一次吧，第一次被人如此拒绝地没有颜面。”

“你今天来究竟要干什么？”恒源喝道。“你既不关心太阳城，也不关心牡丹城，就只是个旁观者，看热闹而已？”

“还说对了，我还就只是看热闹，大事自然有该干大事的人去操心，我且过我的舒坦日子。”厉薰继续说。

反正这人又赶不走自己，看他生气也是一种享受。

阻碍恒家的人都该死。恒源心里已经开始策划御风的死了。

啧啧，厉薰心里感慨几声，这果真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人看起来一片道貌岸然，和蔼可亲，实际做起事来也是极其稳重，谁知道内心里这么容易就动杀念，火气这么大。

“听说御风这个人长相极好，我也该去见见。”厉薰火上浇油自言自语说，“不知道有什么倾国倾城的地方，让人都念念不忘，前城主，现城主……”

“够了……”

恒源喝道。他低着头，开始盘着手里的手串，决定不再理睬厉薰。

“你们恒家，也真是败落了，区区御氏也压制不了，让他们在牡丹城这么出风头，不像太阳城，等级森严，极重血统，平民一冒头就被赶出去了。”

第122章 聊天

那是他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个余晖！恒源心里喊着，要是安排上杀手，分分钟让御家消失在牡丹城。

“御氏家里应该会派很多保镖给御风吧，毕竟最出息的一个孩子，要好好宝贝着，将来二十年的发展还要靠他呢。”

“可惜大家都不知道余晖所在，要不然御氏也可以找余晖，请杀手保护御风，谁来杀谁。”厉薰撇撇嘴说。

恒源心里冷笑几声，余晖从来不干保镖这种自甘堕落的活计。

“你们余晖也不知道总部在不在牡丹城，能不能请得到顶级的剩下的五个杀手。”

恒源猛然抬起头，其他五个呢？？？

“你看见我手里的小灯了没？他们就是伤在这上面的，已经动弹不得，被太阳城抓起来，严密监控起来啦。”

厉薰在手指间燃起一个小拇指大的亮光，在黝黑的祠堂里，相当明亮，恒源是常人，虽然见过异族人的异能，看到这一幕仍然多看了几眼。

杀，杀……

哟，这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呢。厉薰撇了撇恒源，继续说，“代城主要是找到余晖总部了，我正好给剩下的杀手都用上一遍，一零零九吃过的苦，让大家都经受一遍，这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恒源极力让自己呼吸平稳，依旧是一副风吹不动的姿态。

他们找不到的。他心里默念。

“可惜，找了这么久还没找到。说不定跑西部地区总部去了。”厉薰说，“正好陆医生去了，看看他们的总部也好。”

恒源猛然一阵心慌。心跳如雷。

厉薰挑挑眉，猜中了。

“你的儿子很优秀，虽然出身富贵，却一直悲天悯人，为保护常人付出很多努力，倒是你，一个顽固的小老头，都已经风烛残年了，不想着多锻炼身体，多活几年，看着儿子抱孙子，还总是沉迷在风花雪月中，也不知道羞耻。”厉薰毒舌地说，“你还不如你儿子呢。”

恒源痛苦地看着厉薰，他很想开口讲话，但是刚才才下了决心不再理睬她的。终于忍不住，“你又说这么多干什么，我的儿子自然是好的，幸好他没有再看上你，被你耽误。你这个冷血的，就适合蹲在墓地里，终日与腐朽枯骨为伍。”

情绪被调动起来了啊，不错！再加把柴，嗨起来！

“我再冷血也没有记恨全族人，让其他绊脚石都去死，唯你独尊。你才是那个老不死的，老而不死是为贼。你看，这些灵位，都不愿意接纳你的供奉，都在瞪着你呢。”

恒源慌张地抬头看着牌位，果真，那些插着的香都断开了，连同恒李氏。

“是你干的！”恒源眼眸瞬间充血，瞪着厉薰吼着。

“我什么也没干，只张嘴说话了。”厉薰无辜地说，“是他们不肯原谅你，跟我无关那，又不是我害死他们的。”

“你滚！赶紧滚开！”恒源终于再也忍不住，朝厉薰爆了粗口，苍老的声音因为极度愤怒而颤抖。

厉薰站起身拍拍屁股，施施然走了出去。

出门之后给陆连城打了电话，“总部在西部地区。你们被耍了。看来是余晖的主人在西部地区搞事情。”

陆连城说果然如此，真要打起来他也无能为力。

厉薰咯咯笑了两声，“陆医生，你听过一句话没，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百姓都不是既得利益者，只会是被牺牲的团体，你要是任凭开打，他们受难更重，他们生命有限，能力有限，生存在这世间，本身比血族变种承担了更多压力。”

陆连城这才打起精神，“你比我觉悟高，这话，不像一个太阳城领主说的话。”

“太阳城嘛，顺其自然，本来从来都不见天日，从常人手里偷的生命的，无所谓，我还能压制他们到时候不反抗，你信不信？”

“信……”陆连城也笑了，“你的惩罚比常人变种来的更猛烈。他们谁不怕？”

“说来也奇怪，你说太阳城领主跟一个常人女子有情，这先遣队吧，也一直有，为什么队规还规定这么严格呢？为什么没有与时俱进呢。”

“那你要不要先行动，废除这个规定？”陆连城回答说。

“我已经安排了。他们都接受了你的血统，只要这次你回去，就能接纳你，做副领主的助手。”

“好，这是自然。我后面会跟着你，你去哪，我跟到哪。”

“那就说定了。不过眼下哪，我最好还是跟着你，说不定能甄别出来那个余晖的主人是谁，好奇怪，一零零九也从来都不提这主人的信息，仿佛他们都不认得这个人一样。”

“正西行二百里。我等你。”

……

也将将过了一个时辰，陆连城已经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形，那宽大的翅膀将他的烦恼一扫而空。

看着跟着的河西恒子芝跟涂满满，厉薰哈哈笑几声，“你们继续坐小破车慢慢走吧，注意安全，我们先走。”

一阵呼啸，两个人又离开了。

涂满满翻了翻白眼，“他们秀恩爱秀上瘾了。这么大白天，也不怕被人看见，当成怪物。”

“速度够快的话在人眼看来只是一道黑影，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闪电的原理也是如此，肉眼只觉得是一道闪电，丝毫看不出来那其实是两块云的碰撞。”河西说。

恒子芝抬起头，迷茫看着河西，是真的吗？为什么感觉说的不太对，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你看看你这个没有精气神的样子，老婆都被人抢走了，还一点感觉都没有。”涂满满点点恒子芝的脑袋，恨铁不成钢的说。

河西刀子似的目光盯着涂满满。涂满满一点也不怕他，冷笑两声，说，“怎么，还想替你家主子教训我？已经赶过一次了，还想赶尽杀绝啊。他已经不是中令了，也不给你发工资了。干嘛这么维护他。”

“我可不想这么恋爱脑，为了老婆什么都不要了。”涂满满继续说。

河西也瞪着这个女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个女人这么冲，逮谁咬谁。

“这是因为她被陆医生给扔下了，跟我们两个混在一起。”恒子芝说。“阿薰不要我我理解，我接受。那个太阳城我只有变成血族才能待下去，这种事一般人干不来，我跟阿薰已经拉开距离了。要识时务嘛。”

“这是你能说出来的话嘛。”涂满满看着恒子芝，已经长高一大截的恒子芝眼神清澈，没有一丝犹豫，这还是之前那个深情人设的恒子芝嘛？

“怎么说不出来了啊。”恒子芝说，“人活一世，总得向前看。哎，就跟那个御风一样，别看人年纪轻轻的，已经跟彤彤订婚啦。”

河西车开的稳稳的，支着耳朵听两个人的八卦。前往西部明明这么艰辛的任务，这两个人却丝毫没有将担忧放在心上。

“这个彤彤也是个善变的，当初还跟我争陆医生，还总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要不是看她工资比我好，等级比我高，我才要跟她干到底。”涂满满不服气的说。

“人家才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御风家世也算了得。”恒子芝说。

“家世算得了什么。只怕是那方面的功夫出众吧，彤彤又不是看中家世的人，当初拒绝了那么多牡丹城的高层。居然看上了这么个毛头小子，看来品味着实不错。”

“你不是看不上彤彤吗？怎么又夸上了。”

“我也很喜欢这类的，给之前奉承过芳华城主的人，也给我推荐个吧。我觉得芳华那个女人的欣赏品味着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