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些灰白色，机甲人看着远远的太阳，看来太阳不会耀眼的升起来了。他还是喜欢牡丹城，山城的景色炙热耀眼，该是冬天的时候又毅然而然下雪，景色别提有多丰富灵动了，哪像这里，一年四季都是灰蒙蒙的，只有灰与黑，血腥味总是挥之不去。

厉薰也抬起头，看了看天，心里有些烦躁，不知道这会他们到牡丹城了没有。

她慢慢升到半空中，冷冷看着机甲人跟零九。冷峻的眉眼，雪白的头发，黝黑宽厚的翅膀，看起来犹如上古的神明，慈悲又神秘。

她将手抬起来，从手掌至下，渐渐涌出无限的光亮，那光亮最开始只是一个个细小的光，却逐渐变得大起来，又大又光亮又刺眼，活像发出的燃烧弹。太阳城已经上百年没这么亮堂过了，看见的血族都跳出来，看着天空中的对决。

光亮连成一片，又一片。厉薰朝机甲人冷冷地一笑。机甲人心生不妙，正待要逃，哪里能逃得了？光亮犹如闪电，劈向两个人。炸弹一样的亮光在机甲人连同零九身上身侧极速爆炸，剧烈的连环爆炸夺取了他们身旁的氧气，阻止了他们极强的再生，机甲人被炸的断成几节，从空中掉下来，面具摔了个粉碎，仔细一看还能看出来是一零。

零九看上去也狼狈极了，只剩下头颅和胸膛，四肢与下半身都没了。他满脸是血，只剩下了一只眼睛。

整个太阳城为之震惊。

她站在半空中，犹如降临的神只，五个护卫跟在身后，令血族们想起来曾经在图书馆里看到的，五百年前血族刚诞生之后的情景，血祖领着他的十大护卫，称霸天下。

“尊敬的血祖大人……”有血族不自觉匍匐拜了下去。厉薰看的嘴角直抽抽，自己也只是不耐烦跟一零打来打去，干脆使了个大招，没想到引来这么多人围观。

大招虽大，但仔细观察下可以发现，一零跟零九都还喘着气，还没死呢。他们两个很快被抓起来，关了起来。

一零脑精被取出来，零九的血珍珠被取了出来。

十个长老都来朝自己朝拜，跟自己问安，厉薰还有些不习惯，坐在座椅上，看着下面膜拜的众人，微微点头。

“今天开始新纪元，大恒元年，从今天开始，继续履行跟常人的协议合约。”厉薰说。

月阙点点头，从文件柜里翻出了封尘已久的一份文件。那里详细记录了几百年前跟常人签订合约的背景，进展，以及条款内容。最后是当时领主的签字。

“有私自豢养常人的，主动将人交出来，送还常人世界，附上赔偿金，底下各自清点族人数量，有跑出城的，限期回来。”

厉薰看着底下低着头的长老们，只看见谢盈笑眯眯的脸，其他人看不清表情，但耳边却一直没听过嘀咕声。

这臭丫头这么一搞，我们做长老还有什么乐趣？难道跟其他人一样，整天排队喝那些掺着无数添加剂的血咖啡？

你个怂货，昨天还说誓死扞卫你古老的姓氏，绝对不让姓厉的污蔑压制，怎么今天就偃旗息鼓没动静了？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搞什么跟常人怀柔政策，她难道不清楚常人跟我们真正的关系吗？

厉薰低头笑笑，姑且当自己疯了吧。“限期三天。将人全部送走，不得再留一人，逾期者，主动交出血珍珠，迁出太阳城，自生自灭。”

月阙喊道。看到底下长老们一声不吭，月阙第一次感受到整齐划一，以前每次行动大家都意见不一的。

……

办公室里，厉薰机械地在各种文书上不停地签字。月阙走进来，问厉薰要不要休息，嗯，还要不要有人陪，一边问，一边挥挥手叫来了十来个血族男孩子。个个貌美如花，看起来青春阳光，哪一个都没有血族死气沉沉的气质，看起来，似乎是养在常人世界里，才送过来的。

月阙是真有心了。

厉薰看看她。

月阙低下头，心里尖叫，不是我，不是我，我没这么饥渴，是那几个长老，想着你这么年轻，在某些方面一定要求甚多，你伴侣又是个变种，肯定满足不见你，又没在身边，他们是想投其所好，想在你这混个眼缘……

厉薰瞧了瞧月阙。这人怨念很深啊，不知道对外面几个探着脖子等召唤的长老有什么意见。当然了，自己还是最信任月阙的，只是外面几个长老一副不打目的不罢休的样子，还是得勉强看一看这排着的十来个人啊。

长得还蛮帅的。

十来个年轻的血族对白发赤眼的厉薰可是崇拜至极。从变成血族以来，只在书上见过这样的血族，在现实里从来没见过，只有副领主大人，居然是这样的，十来个人痴痴看着厉薰，丝毫不顾厉薰挥手让他们离开的手势。

月阙黑着脸，五个护卫也在想要不要将人都赶出去，好在最后十来个人终于恋恋不舍离开了。

两个长老走进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先开口，也不知道新领主是不是不爱这口。

第120章 领主

“副领主大人……”

厉薰抬抬手让人都坐下。

“正巧我叫你们来，也有事要说。”厉薰说。

两个长老急忙表忠心，说自己绝对没有违反协议，私自豢养常人。

厉薰点点头，“你们的忠心我是清楚的，我今天来，是想跟二位谈一下生意。”

“生意？”

“对。几百年来，我们一直被困于跟常人之间的争夺，我们从常人托身而来，却又以常人为食，常人非常记恨我们。现在太阳城血族人口众多，有限的罪犯又不能满足我们的需求，所以……”

两个长老眼前一亮，莫非这个有血祖血统的女人想带领着大家称霸世界，制服全人类？

“所以我想办个养殖场。虽然常人血液有限，但我们可以养繁殖率高的鸟类，现杀现取，无添加纯天然，饲料从常人那里进口，放完血之后还可以处理一下将肉卖出去给常人。双赢。”

两个长老呆愣地看着厉薰，这女人人长得高贵典雅，是他们膜拜的对象，可是她到底清楚不清楚，低等动物的血液，虽然能果腹，但那是最粗鄙不堪的食物，是实在要饿死的时候用的，但凡血族有一口气在，就没人愿意这么讲究自己的。而且太阳城也没什么鸟类。

“你是想说没人愿意用动物？”厉薰问两个长老。

两个长老低头不语。

厉薰遂笑眯眯说道，“如果我亲自用呢？会不会起示范效应？毕竟用了以后推广开来，可以作为基础食品推开，能以极低的价格保证血族不因饥饿不退化，不暴走，那些工厂里服役的常人，就不用添加剂，增加血液比例，作为高阶食品推广，可以重点供应高等血族。”

少了盘剥，多了利润，才能让更多的血族珍惜人类的性命。

见两个人迟迟没什么动静，厉薰又说，“还是你们有什么意见？”

“没有没有……”两个长老急忙回答。

厉薰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放两个人离开。

厉薰瘫在椅子上，“月阙姑姑，你说，会不会有一天，血族能与常人与变种和谐共生呢？”

“希望吧，大部分血族控制力太弱，能控制心性的得中级血族及以上。”

“那就只允许中等及以上的血族离开太阳城出去做生意。每个人登记在册，发放身份凭证，违令者，派护卫队将人追回来受剥皮之刑。”

剥皮之刑，也就是厉薰先前经受过的，取出血珍珠，被紫外线暴晒，一层一层的皮层剥落，经受无穷尽的苦楚。

她也想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血族能经受住进化成血祖的样子。

接下来嘛，厉薰看着护卫底下的小护卫们，等级都不高，只能交给护卫们加强训练。

……

转眼到了该去觐见领主的日子，月阙有些紧张。领主大人已经几十年没有离开过他呆着的小岛了，只上一次听说有个女人像他的女儿，他离开了一次。这次他特意从小岛上出来，来到了城堡里，接受了血族们的朝拜。

看着振奋的臣民们精神面貌，心里相当欣慰，看着自己便宜得的女儿能干，心里老怀安慰。心想终于能将这太阳城交出去了。

交出去呢，还干什么？他一时有些迷茫。

厉薰窥到他的心思，心里不由得一笑，恭恭敬敬朝领主行了礼。

“你将太阳城打理的很好，有功，说吧，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厉薰翘起嘴角，说，“你真的什么都会满足我吗？”

“说说看。”

领主以为她会说跟陆连城在一起，毕竟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在太阳城传的轰轰烈烈，异族之间的禁忌之恋，人们总是听得津津有味，热血沸腾。

“十九年前，那个女人，究竟怎么死的。”

领主脸色微颤，说“你在说什么？”

“我说，十九年前，那个女人，你知道的。”厉薰丝毫不退缩，冷冷看着领主的眼睛。

“我翻阅了所有太阳城的典籍，据说，血族跟常人结合，会损伤血族的修为，但唯有一个方法可以自救。你是用那个法子自救的嘛？”

领主变了脸色，“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你只需记得你是我的女儿就可以了，其他的无需了解太多。”

厉薰嘴角微翘，在座椅底下踱了几步，“领主大人，您将我视做女儿也好，继承人也罢，有个事情我是一定会调查清楚的。当年，究竟是谁将那个女人害死的，她三天之内慢慢化成尸水，这可不是一般的死亡腐蚀，这是受了刑。”

领主浑身一颤，厉薰说的对。那个他唯一在乎过的常人女子，浑身充满艺术的神秘气息，偏偏喜欢上自己的助手，而不是自己，那个毫不起眼紧紧依靠自己血之吻的助手，只会阿谀奉承，没有什么过硬体能的助手，就凭着一张令人记恨的脸蛋，就将那个女人勾走了。

他自然记恨的，也无法忍受，所以他毫不犹豫处死了那个助手，将他血珍珠剖出来，亲自捏碎了喂给女人吃。女人眼睁睁看男人消失在自己面前，又因为血珍珠碎片，中了毒。

中了毒之后的女人更加妖冶，看起来也更像古希腊雕塑的上古之神，他情不自禁占有了她，然而她却还是拖着病殃殃的身体离开了他。那个时候她有身孕了。

“我自然是爱你的母亲的。她是被人所害，我已经替他报了仇了。”领主说。

厉薰感念地点点头，匍匐在地，叫了一声，“领主大人。”

从少女时代开始仅存的闪现在自己头脑里的画面，就是因为这个男人。他的嫉恨，令那个女人痛苦了后半生，最后化成了一摊血肉。

领主皱起眉头，他感受到一丝杀意，但随即而逝。

“我跟变种的事情，还请城主大人不用插手，我自己会解决。”

城主哈哈一笑，“你们年轻人的事情，自己去处理吧。”

尽管城主外貌看起来三十来岁，但心底已经一百多岁了，面对厉薰这样的小姑娘，自然是显老的。口中说不插手干涉，却也打定主意，等回去之后便安排人去调查陆连城。

厉薰便随即跟领主汇报了自己计划，如何化解与常人的矛盾，以及如何提升跟先遣队的融洽关系。

牺牲小部分人利益，维持大多数人利益，这才是一城之主该有的格局。

领主点点头，面露出赞许之意，当然，文件虽好，也需要上上下下人好好的维持，这方面，厉薰自然体会颇深。

回去之后，琐碎的事情都丢给月阙。自己明目张胆告了假，挥动翅膀，几个时辰之后便回到了牡丹城。

变成赤红眼眸之后她视野开阔很多，远远地从半空中看到一大片由树林包围着的区域，这里表便是不久前受灾的三七区。如今三七区先遣队已经换了医生，代理的是一个新晋级的医生，整日奔波在能量书跟重建现场。跟牡丹城廖城主关系处的相当融洽。

廖城主还过得去，虽然几十年没有处理正事，但底子还在，灾后拨款调度做的井井有条，因为先遣队大量的投入，人员伤亡不是很大，很快三七区便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