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孩子还不太明白死亡的意义，她只是大约明白母亲身体忽然不好住院了，外婆来照顾她，可能她要请假几天，暂时不能跟最好的朋友在一起玩了。

可能往后的几年她要穿素色的衣服了。

厉薰身着黑色的衣服站在不远处，队友们都聚集在这里，默默看着已经长眠在这里的墓碑。墓碑密密麻麻，长眠着几十年来牺牲着的人们。四周萧索，仅仅地面露出倔强的小草，空气中弥漫着雾气，掩盖着人们的哀思。陈嫂勉强出院，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面色发暗无光，带着厚厚的黑眼圈，坐着轮椅，有些呆呆的看着墓碑，看着面前的花束。

“你要节哀，你要节哀。。。。。。”无数次的安慰的话犹如鹅毛细雨纷至沓来，她却毫不动容。

“这不是意外，不是意外，有人故意的，有人故意的。。。。。。”陈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激动起来，她满眼泪水，朝着前来的市局的局长，支队长，大队长，昔日的战友们，想站起来跟他们说，可是腿部依旧打着厚厚的石膏她站不起来。她不停叫喊着，“你们相信我，这不是意外事故，有人不想让他查那个案子。”

三七区分局副局长张鹏将手里的菊花花束放到墓碑前，燃了香，对陈嫂说：“我明白你的心情，你的反映我们都很重视，局里第一时间也做了调查，只是司机也查了，所有的监控调取了，已经反复看了上百遍，技术也排查了视频被人造假的可能，那司机跟陈队素昧平生，也没喝酒，当时路况不好，的确只是意外。。。。。。”他没有再说下去。

“当时路口一个人都没有，那么宽的路。。。。。。”陈嫂已经泣不成声。

“我们调取了监控，也转给你看了，当时路况不好，在那之前，路上出了一起事故，站了不少人，路上还有之前事故掉下来的钉子碎屑，人很多，或许是因为如此，肇事车才没及时刹住，陈队也是极力避免撞倒人群，才跟肇事车撞到一起的。。。。。。”

“怎么会的？”陈嫂喃喃自语道：“当时街上明明没人的。”

“这段时间你也累了，好好休息，以后有事尽管叫我们。”张鹏说这话，也就意味着结束。众人纷纷朝陈嫂鞠躬，慢慢离开。

厉薰听到了这话，心里渐渐寒凉。陈硕明的性子一向谨慎，开车时怎会如此大意。陈嫂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些话。。。。。。

视频拍到而看不见的人们。。。。。。

“嘻嘻嘻。。。。。。”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侵入骨髓般的响起来，令人心底不舒服，厉薰抬头看了看四周，没看到发出声音的人。

怎么回事？她暗暗皱起眉头，陈嫂没有什么反应，其他剩下的人也没什么反应。

人群渐渐消失，慢慢只剩下自己，连带周围略微潮湿带着雾气的空气都停滞了起来，仅剩冰凉的墓碑，略带绿意的草地，干枯的树木。一丝声音都没有，安静极了。略有雾气，看起来像隐藏起来的世界，诡异极了。

四周安静的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那发出笑声的女子再次发出声音，“这群愚蠢的人类，嘻嘻嘻，什么事情都只能归到意外上去。。。。。。”

厉薰浑身僵住，不能动弹，只能眼角瞥见发出声音的女人的模样，年纪极轻，似乎刚成年，长长的黑发下是涂得红红的眼影。浓妆华服，打着洋伞，穿着哥特式的黑色衣裙，黑丝。一看便知既不是来哀悼逝者的，也不是安慰生人的。

“布了结界，他们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男子调侃地声音传来。

是了，结界，陈队当时在街上什么都没看见，肇事车应该也是，错觉令两辆车相撞。可是好端端的，又没有血族出来侵扰人类，为什么会有结节？

这是预谋好的，陈嫂说的对，是有人不想让他继续查那个案子。那个案子。

厉薰一下想起来陆连城说的话，那个死者，变种人，不是他们常人警察能够插手的。

男子女子施施然走过厉薰面前，朝墓碑走去。女子不恭敬地拿起墓碑前的黄花，轻轻嗅了嗅，又随意丢在地上。

“一点也不好闻，这酒也不好闻，这花也不好看。”女子嘟囔着说。用脚将墓碑前的东西都踢翻在地。

男人蹲在地上给女子擦了擦鞋子上的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