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漱好后，已是夜里十点。

牛副局长打电话过来，我想他是不是喝多了，这么晚了还打我电话，不会是约我去唱歌什么的吧？

我接通了牛副局长的电话，他问，陶老师，还没休息吧？我也是刚回到家。

听到他说这话，我松了口气，说明他不会约我去参加唱歌或吃夜宵之类的活动了。我说我刚准备休息。你不错哦，每次吃饭都能这么清醒。

牛副局长说，我的是老胃了，老胃经得酒精浸泡啊。我们今晚吃了饭后，文初武又约我和李校长去KTV唱歌，我本不想去了，看他都醉得走路都困难了，但是他说话还算清醒，说是吃饭前就订好包厢了，有几个妹子在包厢里等候了，坚决要我和李校长去，我俩只好去了。

我说，不错啊，有美女陪唱歌喝酒，你回家这么早，不是扫兴吗？按道理应该到十二点后才走才对得起呀。

牛副局长说，我和李校长是去了之后，到包厢里，我们才发现四个美女个个长得妖艳无比，都穿着低胸，说真的，那架势，真让男人上头。

我听了忍不住笑道，这等好事，这等艳福，你早早退场，不后悔吗？

牛副局长说，后来坐下来，我听文初武介绍后才知道，有一个是罗依，说是他的女朋友，其他三个美女，我们就不认识了，都是叫小李小吴小张的，说是罗依的闺蜜，我一看就知道是一群陪酒女。想到晚上吃饭时，我和李校长也喝得差不多了，再陪她们唱歌，然后时不时来一杯啤酒，我估计我会当场出洋相，所以就寻思早点寻个借口，陪他们个把小时就走人，也算给面子了。

我问牛副局长，牛局你是不是怕把持不住啊，怕被腐蚀啊？

牛副局长说，有点怕，我和李校长多少算是有点职位的，在那灯红酒绿的场所，在那昏暗密闭的空间里，万一手脚多动了一点，都怕被人家抓住把柄啊。这个文初武，讲我又不好讲他，怕批评重了，影响他的心情，不讲他嘛，又安排得这么离谱。去唱歌可以呀，可是叫什么人一起参加，那得问问客人意见才对的。半路杀出这些陪酒女，不是想拉人下水吗？

我说，牛局长不愧是久经考验的，知道拒绝美色。如果你当更大的领导，也一定是个好官。

牛副局长听了，呵呵呵的笑道，得了吧，当什么官，这年头，上面没人，没有贵人提携是很难往上走的。文初武为什么舍得叫女朋友出来陪，还约那么多陪酒女出来，无非是想让我和李校长尽兴嘛，以备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我帮帮他。李校长那边，他是要逢迎好的，毕竟他在李校长的势力范围内工作，我呢，已经调离安康镇了，可他也不想失去我这条线，万一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熟人好办事呀。他知道吃饭的场合，庄重严肃过KTV，所以不叫罗依一起陪我们。但是酒足饭饱之后呢，那就随性得多了，所以他就放开点，叫罗依陪我们，想让我们轻松点。

我说，牛局长你好会分析人的心理啊，把人看得透透的。

牛副局长说，我都几十岁的人了，跟过那么多任领导，他们都升处级了，这点察颜观色的本事都没有，我还怎么混？

我说，那你干嘛不跟着逢场作戏呢？

牛副局长说，我后来见那些陪酒女发挥不出喝酒的功能，今晚的酒水消费得少，她们的提成低，看得出来她们不是很开心，我就知趣的提前退场了。我建议李校长约几个兄弟伙计过来，暖暖场子，然后就先撤了。李校长后来还约不约人出来一起陪她们，我就不管了。

我听了不知道牛副局长打我电话究竟为何？他说的都是这些在我看来全是破事的破事，姓文那厮约他和李校长吃饭，这事我撞见了。当然不必说了。可是约去唱歌，叫一群陪酒女陪唱这样的破事，也不必跟我说呀，他们都不是我什么人，我关心吗？我在意吗？我一点也不感兴趣啊。

我问，那还有什么趣事吗？我不想直接问牛副局长还有什么事吗？这样问就显得生硬没礼貌。

牛副局长说，我说这些，就是想透露给你听，我感觉文初武就是在利用罗依，我估计他八成不会娶罗依的。那人我看了，一身的浊气和邪气，也不知道她以前在东莞做了多少有损自身福报的事情，我估计她以后未必能怀得上孩子。

我听了，笑道，谢谢你，牛局，我跟姓文的早已一刀两断了，我不想打听，也不想关心他的任何动态，他跟母狗母猪睡觉，都与我没半毛钱关系。

牛副局长听了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知道，我知道。但是因为我跟你爸关系不错，所以告诉这些给你听，是想让你更看清一个人而已。

哦。我应了一声。那谢谢你了，牛局，这么关心我，谢谢了。

牛副局长说，不打扰你休息了，改天再请你父女俩吃个饭。你别嫌我啰嗦哈。

我笑道，不会，不会。谢谢关心，谢谢关心。

挂断电话后我转念一想，又觉得牛副局长还是挺可爱的，没有心机，没有心计，对人热情，也有一颗为民之心，可是他手脚太多，话太多，说起话来像个相声演员或一个说书的。老百姓需要这样的一个领导，但是官场上不喜欢这类型的官员。

上面的人看重的，是一个庄重严肃，有威仪的官员，让老百姓看到他就觉得他可信度高，有威严，像个干部，而不是像牛副局长这样说起话来手舞足蹈，像个猴子一样好动的官员。这样的官员，需要慧眼和伯乐才能得以重用。可是伯乐一直以来是不常有的。因此，官场永远是道貌岸然者胜出。多少人都是落马之后，老百姓才看清他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两面人。

牛副局长这个电话透出的信息，也不全是毫无价值，起码让我知道，有人为了当官，在削尖脑袋往上爬。有为缓解自己的经济压力，甚至想把罗依奉为女朋友，然后好好让她为自己付出点钱，以达到追求仕途上更大的发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