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耀眼的灯光，穿透了苍茫夜色。

光束越来越近，照亮了园子里的绿化树。

于冰见苏秦回来，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我看到的，只是数年前的情形。至于现在是什么情形，你这个苏太太自己去观察吧。”

火烧得已经差不多了，是时候撤了。

省得苏秦看见她和黛丽丝在一起，会产生疑心。

所以，苏秦在时，她从来不多说话，甚至很少跟黛丽丝接触。就是为了撇清干系。省得他们夫妻闹腾时，她被牵扯进来。

黛丽丝点点头，“谢谢小妈。”

于冰徐徐转身，清冷地，“谢啥啊，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希望你和阿秦好好过日子，才来提醒你一句的。记住，不要告诉他。省得，他觉得咱们娘俩儿合起伙来对付他和外面的女人。这样，关系就不好处了。想知道什么，趁他不在家时来找我，能帮你的，我都会帮你。”

她压根就不需要出面，就能在苏家掀起惊涛骇浪。

只要黛丽丝有嫉妒心，她于冰就有笑着看别人哭的机会。

“我知道了。”

“遇到事儿，多动点脑子。没有证据，千万别太冒失。不然的话，好好的一盘棋，就会被你下残了。”回眸，轻轻一笑，“记住了吗？”

有些事儿，不能操之过急。

大火煮饭，可是会煮糊的。

她要等苏秦和向悠然有实质性的进展，才让黛绮丝捉奸拿双。只有那样，当初向南山加注在她身上的一切，她才能连本带息地还给他的女儿向悠然。

向大小姐引诱有妇之夫，这样的新闻要是上了头版头条。向南山这个当爹的，一定会气得吐血的。至于他会不会想苏青龙一样当场丢了性命，那就是未知数了。

死了，也好。

不死，会更好。

背负着一个恶名活在人世间，被世人诟病，苟延残喘，这种如同下地狱一样的惩罚，比气死他要畅快多了。

“记住了。”

“那就好。”

在卡迪拉克驶进园子的那一刻，于冰消失了踪影。

她好像一缕幽魂似的，轻飘飘地来，轻飘飘地走了。

如果不是亲耳听见她说了那么多话，黛丽丝都怀疑，这个脚步轻到没有一点点声响的女人，是不是真的来过。

“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回来，我根本睡不着。担心你路上不安全，也担心没吃饭。所以，才会一直站在廊檐下等着你。”瞧瞧苏秦的脸色，似乎有些沮丧和落寞，遂体贴地，“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点儿。”

苏秦摇摇头，“太晚了，不吃了。我有点困，洗洗睡了，你也早点儿睡吧。”与黛丽丝擦肩而过时，不着痕迹地叮嘱了一句，“以后，不要等我了。这段时间，生意比较忙，应酬比较多，我可能会回来很晚。甚至，有可能睡在公司里。”

苏秦上楼去了，头也不回。

那噔噔噔的脚步声，好像踩在黛丽丝的心上。

她望着苏秦的背影，心里面猜测：这是给她打预防针？这是侧面告诉她，以后他要跟向悠然在一起，夜不归宿将成为常态？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麻烦了。

这个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必须得想个办法阻止。

……

浴室里的水，哗哗哗地流个不停。

淋在苏秦的身上，冰凉刺骨。

冲了半个小时的冷水澡，体内无法排遣的躁动，才渐渐地平息了下来。他抓起一条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扔下，出浴室，把自己抛到了大床上。拉过一条被子，盖住自己健硕的身躯。躺在这张睡了多年的床上，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触景生情，物是人非的感触越来越强烈。他眼前闪过一幕幕从前的情形，向悠然清脆甜美的声音，好像天籁一样在耳边响起。

“苏苏，别乱扔衣服好不好？就算陈嫂帮你拾掇，你也得尊重人家的劳动不是。你瞧瞧，这臭袜子……”

“苏苏，这个韩剧超级好看，你过来陪我一起追……”

“苏苏，冰姨让你下楼吃饭了。”

“苏苏，赵婶说，我哥又惹我爹地生气了。我们家世界大战又开始了，我得赶紧回去灭火。你快点，骑摩托车送我回家。”

“苏苏，我在我们家待烦了，你能不能早点把我娶过来？家里天天世界大战，搁谁，都受不了。你说，我哥也真是的，太没正形了。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简直是纨绔子弟中的战斗机。我爹地一看见他，都气得想吐血。”

这声音干净纯粹，就象人世间最美妙的音乐一样。

如果向家和苏家没有仇恨，他和向悠然早就成了一家人，或许孩子都会打酱油了。遗憾的是，一场商业争斗，把他们生生地拆散开来。

他带着家破人亡的仇恨，在异乡他国漂泊了数年。

她也从向家搬了出来，一个人住在租来的公寓里，一住就是很多年。

他不清楚，她为什么要从向家搬出来，是因为跟向家父子闹崩了？还是因为接受不了良心的拷问，想从那个让她愧疚一生的地狱里逃出来，少受一点点良心谴责？

不管是那一种情形，都可以断定：这些年，这个女人日子过的并不好。起码，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春风得意。因为再一次相见时，她身上没有胜利者的姿态。多多少少，似乎还带着点儿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决绝和从容。

她见到黛丽丝的绝望和伤心，虽然掩藏得很好，但他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想起她在酒吧里不顾自身安危酗酒，想着她被几个男人骚扰，他就压不住心里的火。

可当他带着她去酒店，以报复心亲吻她时，她居然还像热恋少女一样，全身心地配合他回应她。想起她给自己脱衣服时的生涩，他就清楚地知道，她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处子一个，笨拙，羞涩。

“其他女人，跟不爱的男人上＊床，还得下点媚＊药助兴。向大小姐跟一个不爱的男人上＊床，连药都可以省了。可见，你们向家人骨子里有多么的贱。上你这种下贱的女人，我苏某人嫌脏。”

想起自己说的那些混账话，他都想自己抽自己几个耳光。

为什么他忍受不了别人羞辱她，自己却要给她更狠戾的凌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