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月，我需要与第三王女艾瑞莉会谈。在去往遗忘之地之前。”

“您要来一趟王都吗？”

“是。可以答应艾瑞莉的要求，盖亚给她们也无所谓。”苏宇把玩着手上的能量结晶。

它依然是传奇级的道具，但却不再藏有女神盖亚的灵魂。

“目的呢？”

“拦住敌军，亡灵士兵可供给他们调遣。至少别让塞巴斯汀人类联合王国过早沦陷。”

“收到。”

……

“你们如此爽快地愿意交出盖亚，实在令我生疑啊。”艾瑞莉抿一口冒着热气的茶杯。

她比较喜欢眼前这异乡之人带来的独特饮品。

“我家公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更何况，王国的处境并不算好吧？”

艾瑞莉没再逞强，提到这个话题后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如果仅仅是黑暗生物的军队倒还好处理，王国的有生力量并不弱小。但『工匠』这个职业却能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转化为高阶恶魔。

实话说，这种能力太过骇人。这意味着对方在能源源不断补充军队的同时还能保证军队的质量。

换过来说，一个人类想要上战场至少需要成年，如果想要达到高等阶战力少说也得一番功夫。然而『工匠』的存在却将这个平衡彻底打破。

眼下除开王都之外，各地的守备军力量都处在不利局面，大部分国土的沦陷基本已成定数。”

艾瑞莉十指交错，一口气将王国的处境道出。

“拿到盖亚就能翻盘吗？”怜月却是不合时宜地提出这个问题。

“能。”艾瑞莉斩钉截铁。

与苏宇心意相通的怜月早已明白事件的前因后果，之所以还会提出这个问题也不过是在伪装。

说到底，艾瑞莉并不值得信任，人类联合王国更不值得。

“将寄宿在盖亚之中的女神灵魂复苏，然后借助顶级的传奇级战力一举横扫敌军么？可惜。”怜月心中冰冷，脸上的表情亦是淡漠。

寄宿在能量结晶中的灵魂早已被取出，并且转化为亡灵士兵。

念及此，怜月的眉头微皱。真正令她担忧的不是王国的未来，也不是艾瑞莉真正拿到盖亚后的精彩表情。

而是，第二军主。

一直以来保持着亡灵士兵最顶尖水准的她无疑是君王的左膀右臂，可一旦有着更为强大的人出现……

“我必须变强。”怜月早已将与艾瑞莉的扯皮谈话抛之脑后，反是在心中制定着变强的计划。

空缺的技能栏也是时候该补充，等级碍于死亡海的限制没法提升，得等到苏宇的等级越过四阶才行。

毕竟生前的状态是固定的，无法更改。

“我们可以提供海量的亡灵士兵，它们会是对抗黑暗生物的主力。”

“理由呢，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艾瑞莉没有立即应下这百益而无一害的条件，反问道。

“你可以选择不接受，但我们依然会渗入。我们并不是在帮助人类联合王国，而是在自救。”怜月冷冷道。

艾瑞莉凝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后才点头道：“可以。稍后我们会发出通知，你们的亡灵士兵不同于那些骷髅骨架，形体的特殊也方便辨识，今天过后王国全域都会对你们开放。”

“合作愉快。”怜月满意道，“还有一件事，我们的君王要与你会谈。”

艾瑞莉眼睛微眯，反问道，“时间，地点？”

“时间待定，地点在王都。那么期待与你的再次会面。”

话音落下，怜月整个人融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艾瑞莉不会拒绝的，对盖亚的渴望甘之如饴的她不会错失任何机会。

……

“还是不行。”苏宇眉头紧锁，手中握着一颗鲜红且仍在跳动的心脏，上边的血丝连接到躺在地上的女性神官胸口。

她带着满脸惊恐死去。

一次两次或许是运气问题，但每次都失败已经能证实许多猜想。

这是教会在今天刚纳入的神职人员，也是在黑暗生物的灾厄之后——一个在临死之际被家人朋友抛弃，被当作替死鬼却幸运存活的遭受背叛之人。

苏宇并没有着急去处理露希那边的事，有特莉丝与阿尔托亚看着不会出现太大问题，即使有也能立刻解决。

“在末世通道打开前我必须完成进阶。”苏宇心想着。

一旦艾露娜塔与地球被连结在一起，那便意味着归亡死域也将能直接掌控苏宇的动向。

更何况，世界战争是残酷的，末世会辐射到两个世界，谁都难以幸免。

“沈木晴，希望你能带给我一些惊喜。”

苏宇随手抛掉心脏，隐匿在房屋的阴影之中，悄然离去。

灰色的长袍将全身包裹，越过难民区，耳边是数不尽的细碎低语。

“我就说，那原来是传说中的猎魔人大人，多亏他拦住魔物潮我们才能活命，他就是我们的救世主啊！”

“是啊，还有那美丽的蓝发女人，她不会是吟游者吧？”

“不管怎样，他们都是凛冬镇的恩人，我们应该好好感谢他们！”

第176章 齿轮转动

滔天的洪水任谁都看得见，海量的魔物带来的威胁更是无需多言，只是，这些难民似乎有意无意地在忽视露希。

苏宇静静听着，慢悠悠走着，将周遭的一切收入耳目。

“地球那边我应该还处在全球通缉，届时如果世界壁垒真的被打破，我也应该找寻一些能掩蔽气息的装备。”

人们的声音越来越小，苏宇的心声不断扩大，像是与世界隔绝，格格不入。

他们有人哭得眼睛红肿，也有人穿着单薄的衣服畏缩在篝火前，更有人在喝混着木屑片的米粥。

这些人很矛盾。

他们似乎很可怜，突然遭受战争，突然失去家园与亲朋好友。

可一旦视角转为露希，一个精灵看去，他们又变得可恨，不懂恩情，甚至恶语相向。

哪怕是作为指引人们前进的教会都在诋毁着露希。

其实苏宇明白，本在灾厄后情绪极不稳定的人群一旦出现同仇敌忾的对象，各方面都会稳定许多。

至少情绪有宣泄的地方，人会做的傻事也会少。

露希，只是一个替罪羔羊。

教会有错吗？它只是希望挽救更多的人，他们组织防线，他们救济难民，治疗伤员。

苏宇有些分不清是非。

似乎，每个人都有着自己心中的正义。

但有一件事不会错。

苏宇走出凛冬镇，看着不远处的露希三人，心中微微冰寒。

“我会杀掉你，挖出你的心脏。我别无选择。”

心声退散，大地被阴影笼罩，天空之上，身躯庞大到难以置信的巨龙将月光吞噬。

一道身影从高空降落，同样全身裹着灰色长袍的盖亚来到苏宇身旁。

“幸不辱命。”

苏宇点点头，“我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你，不过先将眼前的麻烦解决吧。”

盖亚颔首，天空中的巨龙吐出幽蓝的火焰，方圆数十里的洪水眨眼便凝结成冰，连着地上的魔物群一并粉碎。

“不敢相信，他真的做到了。”特莉丝喘着粗气从半空摔落，冰霜骨龙会出现在这已经能说明一切。

“要命，总算是能松一口气。”阿尔托亚将剑甩在一旁，一屁股坐在泥泞的地面上。

“看来他真是预言之人。”

露希收起大弓挂在背上，转过身与苏宇对视。

她的面色意外的平静。只有这时，苏宇才明白副职业情绪术士存在的意义。

“没关系。”

“嗯。”

……

高空，冰霜骨龙的头颅之上，特莉丝等人小憩着。盖亚站在苏宇面前，耳边是凛冽的寒风。

“你认识我？”苏宇率先发问。

“认识。”盖亚点头应道，神色沉静。

“我们之间有什么约定，或是我们有一些共识，对吗？”

“万物繁育并不是我的核心技能，甚至可以说是最边缘的一档。不过它有一个特殊能力——掠夺与转移某一个世界的本源。”

苏宇很快便想明白。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你答应我会帮助一个世界重获新生。”

“我答应你会帮助一个世界重获新生。”

沉默一会后，苏宇再问道：“代价呢？”

“让我再度踏足这片大陆，守护我的家园。”

“这样啊。”苏宇暗自点头，前因后果都已明晰。

最开始以步枪形态的盖亚被神秘商人送到手上从来就不是幸运，而是蓄谋已久的约定。

万物繁育很特殊，也许有机会复苏劣神世界的本源。

事到如今，苏宇不得不再度思考那个已经破败荒凉的只剩下绝望的世界。

“归亡死域有秘密埋在那。”苏宇心想着，得出这个结论。

最开始时得到有关归亡死域的情报也是在劣神世界。只要将这个世界完美攻略，重获新生，那么得到的奖励便是得知归亡死域究竟是什么。

“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哪？”盖亚打断苏宇的思考，询问道。

“王国首都。还有一件事，你要不要见你的女儿？”

“不必。我早已不是人类联合王国的守护者，现在的我只是你的忠仆，也是不死的军主。”

“她似乎很热衷于复活你，也许她比较想你？”

“无所谓。”盖亚漫不经心道。

情绪术士眼中的世界更贴切真实，情绪的火焰能将一个人的心思展露无遗。

盖亚的情绪火焰有如忧郁的蓝色，正燃烧着。

苏宇不会多说什么，即使是亡灵，但身为军主总会有着自己的独立思维。

即使不再具备人的特征，却具备生命的特质，思考的能力是其中最为出众的。

有的时候，苏宇自己都无法分辨，亡灵化究竟是将其囚禁为不死者，还是又一次新的生命。

但有一件事不会改变，苏宇会尊重麾下亡灵的意愿。

“我要去见艾瑞莉一面。”苏宇再度开口道。

“理由呢？”盖亚疑惑。

“我和她有过一个交易，我会把这玩意给她，”苏宇取出失去盖亚灵魂的翠绿色能量结晶，“作为交换，她会给我有关归亡死域的情报。”

“不对吧？”盖亚摇头苦笑，“她的不仅仅是一个传奇级道具吧？”

“所以我才会问你要不要见她一面。”苏宇不否认。

“艾瑞莉可不愚笨，她见到我的瞬间就能想明白这一切。面对亡灵化的我，你又要如何保证她不会迁怒于你呢？”

“这也是我头疼的地方。如果她和你没有关系的话，我或许会采取武力措施。”

盖亚直勾勾地盯着苏宇好一会后才说道：“其实我对王家并无感情。”

“即便她和你有血缘关系？”苏宇反问。

“不过是政权产物。”

简短的对话却让苏宇稍微了解到眼前这个金黄秀发美人是怎样的人。

冰冷的话语，不管怎么想都不该是从一位母亲嘴里说出的话。

盖亚的情绪火焰平静得如同光滑的毫无波澜的水面，她是认真的。

“能问个问题吗？”苏宇将话题转移。

“你是王，无需与臣仆多礼。”盖亚摇头。

“你是因为什么想要守护这个世界？”

盖亚嘴唇微张，转而紧闭。她白皙的手从华贵礼服中探出，指尖点在苏宇眉心。

记忆。

如洪流般，包含着盖亚曲折与悲惨的人生，凶猛地冲入苏宇的脑海里。

从出生到战死，以及在绝望的血泊中与死亡海的主人相遇。

“我来完成你的夙愿。”

“……”

待苏宇从庞大的记忆中回过神来，盖亚已经背过身去，眺望远方。

白云堆积成海，骨龙穿过云雾，壮丽的王都映入眼帘。

最中心的是王宫，向外扩散的是整齐排列的中世纪建筑，教堂，哥特式房屋……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招摇？”盖亚撇过头，问道。

“有实力何须藏掖？”苏宇却是反问，指挥着骨龙向王宫俯冲直下。

风在耳边呼啸，突如其来的降落令特莉丝等人一个不稳险些晃倒。

王都，人们安居乐业，繁华热闹，到处是交谈的声音。

商铺在应付头疼的讨价还价，教堂里是充满希望与威严的祷告，歌剧传出悦耳与古典的交响乐，一派祥和。

直到，大地被突如其来的阴影笼罩。

仅仅一瞬间，占地辽阔的王都便被黑暗淹没，抬起头，是有着龙类骨架的庞然大物正悬停在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