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为将君侍侧
作者:子一二12 | 分类:古言 | 字数:8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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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五章 无祷之罪
“陆将军,朽想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其余的,若小主能顺利归来,你可听她与你细讲。你以上宾之礼待我这糟朽,又耐着性子听我啰嗦许久。朽这么掐指一算呐你就定非俗人!不如趁小主的命令传回之前,我们说说体己话、聊聊德武军?”
不论何种原因,听王大山愿意切回眼下局势,陆霆心中激动:“陆霆自然愿意,只望先生指点!”
王大山点点头。
“依朽猜想,小主应当早已与崔谬相见,想必现在比我们更详知城内情况。崔谬曾任赤靛官长,又司选拔、试炼:‘博士祭酒’并非浪得虚名明。若他两人联手,只要不出灞燎必然安全。但依我对小主了解,她多半会随崔谬重回鄢胥城,救他那几个爹,因此也必入险境。”
秦苍进入慎地后音讯全无,没有任何消息能表明她与崔谬相见。
在苏尹说来,崔谬是个叛贼;即使他当时的话现已不能令人尽信,但崔谬是敌是友也难以判断。
王大山似乎看出陆霆心思,向他招手,示意他先宽心,继而解释道:“好在鄢胥城毕竟脱生镖局,这帮人精曾建立了一个‘符契’机制,即若城中有变或需传递重要消息,一切前令皆不作数,赤靛军与全部黥兵将以‘合符’之人所发号令为准!而我们要等的,就是这么一个东西。”
王大山说完,停顿了一下,故意上下看了看陆霆,似乎想要表现出自己接下来的话是临时起意:“只是……不论小主如何传讯、甚至传不传讯,德武军实则都至少有两条路可以好好走下去。”
“先生请讲!”
“第一条路,自然是守城、救人。”
王沐之说完,摸了摸胡子,脸色愁苦:“可是恕朽直言,小主从乐云起兵不过千人相随,乐云子弟虽习兵,但多是白纸黑字,缺乏实战经验;而德武军中富余过战火的,又只有些沿途投入军中的流寇山贼,难有高屋建瓴之智;邝越侯送陆将军您的骑兵,那是精锐中的精锐,但人数终究太少。”
王大山对于德武军实力的评判中肯,陆霆没有打断。老人继续道:“可是对方不同啊,那来者并非散兵游勇!你想,即使鄢胥铜城铁甲亦敢来碰上一碰,可见背后之人早有谋划、准备完全。若我等加入守城,纵是拼上全军之力也实难与来者抗衡。倒时不仅无法救人,德武军更恐要失却根本!朽刚才讲了那么多,不过是想让陆将军意识到,郭莳槐等人就是因起了不该起的善念,参与了争斗而不得善终。陆将军难道愿意德武军步其后尘吗?”
陆霆听到这时已是很难忍住心性,但碍于对方身份,只是沉下脸问道:“那依先生之意,该如何?”
“放弃鄢胥,放弃秦苍!”王大山站了起来,大声道:“德武军主帅误判军情,铤而走险,死在灞燎,既不配也无命统领全军!她临走之前想必已将帅军重任交付与你,你现在有兵、有符,有全权调配队伍的资格,更有重新规划走向、考量局势得失的责任!
“陆将军,听朽的话,带着众人与现有金银,直驱西南!突破建褚重围时,就让滥竽充数的山匪和只会纸上谈兵的呆子去对伐,正好将他们尽数淘汰,连丧葬费都剩下大笔!之后招兵买马,尽快参与到西南的争霸。陆将军或许有所不知,新坤将领温……”
“那秦苍呢?”陆霆冷声打断。
“……事已至此,管她作甚?她与你不同,她的心不在德武军,亦没有真想要建功立业的抱负,这就是朽迟迟不肯同意与她出山的原因!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个能呼风唤雨的帅军者!现在,是你独立统帅的最好时机,摒弃你心中虚无缥缈的包袱,调军西南、称霸一方!陆霆,机会难得!”
王大山这么个枯枝般的体格,能发出这样洪亮的声音,陆霆也是没想到。
看来时常泡脚还是有助于身体健康的。
“先生此来,就是想告诉陆霆这些吗?若如此……何人偷听?!”
帐后侧有声响!
陆霆起身拔剑,凌空斩破营帐布匹,然而未等剑锋触及外间之人,竟有热血喷射至帐上,溅入室内!
只见帐外有两人,一人仍持短刀,尚来不及收势,另一人则被其手中武器横向割喉,当即丧命!
“将军!”持刀之人噗通跪地,喘着粗气看似仍惊魂未定:“现在已没有人‘偷听’!将军救过我的命,不论将军作何选择,小人誓死相随!”
山中浓雾水汽巨大,落在皮肤上针尖般酷寒。
陆霆缓缓走过去,回想与这人初见时的景象,剑锋搭在此人肩头,空中形成的小小的霜华只一会儿,就漫落剑身。
“辛布犁。你女儿的病好了?”
辛布犁猛一抬头,雪水顺着剑锋流入侧脸:“好了!全好了!辛布犁此生断不敢忘陆将军予过我族人救命之恩!”
不恕丘,无祷冢。
坟冢至于一处高地,可以俯瞰三城。
不知道是苏尹以为两人不会离开大墓,还是兵力另有调用,总之从灞燎深处出来后,再无赤靛军追杀。
“这里是鄢胥三都的公墓。黥兵死后,若是没有亲人在世为其料理,或是自己愿意,都葬在此处。”
“葬在此处好!还能和原来并肩作战的兄弟们聊聊天,免得寂寞。”见崔谬自离开大墓后就情绪低落,秦苍故意说了俏皮话。
“刚才,多谢。”
秦苍明白,崔谬所言自然不是指她对人家姑母下毒,而是指毒非致命。
“倒也不必。我刚才是为了凸显自己大义,才托辞于她是你姑母,其实就算我全无顾及也难说能不能敌过她。再者说,魄姑前辈和她身后的大墓是解开诸多疑惑的钥匙,我本也还有问题想问呢。”秦苍摸了摸自己的戒指:“哎,这下,恐怕她再也不会告诉我了。”
“抱歉,秦姑娘。”崔谬面带愧疚。
“不提了。你的另外两位恩人,是不是也在此处?”
“是。就在前面。”崔谬引秦苍来到两座石碑前,将沿途摘的花捆成两束,放在地上:“自上次起誓分别,他们三人就再没来此祭奠过,相互之间也再不曾见面。可是我知道,平日里若是摆酒,桌上定有四副空杯遥寄思念。”
秦苍不太知道镖局或赤靛军的信仰:但既然此处名叫“无祷”或许是暗示埋葬在此之人生前杀戮太重,授人不详、获罪于天,死后也罪无可恕。只是这里风景真“慈悲”:这样一块高地,蓝天白云,即使是冬日也有野花遍布,让人心绪宁静。
若能从此地转世,该也有个不错的开始吧。
得到崔谬允许,秦苍蹲下身,拭去黑色石碑上沾染的花粉与草籽,又抚摸了一下刻在上面的两个名字。
郭莳槐。
映辉。
“刚才你说原先这山丘下叫做‘仙潼水’?”
“对。原本鄢胥护城河的水系亦可合围皑、慎两地,经过皑、慎之间处的就叫仙潼水。三十年前,起义鄢胥者一面从护城河正面渡水佯攻,吸引守军注意力;一面调集主力乘机包抄后侧,一举攻破了皑、慎。他们当年渡水包抄处,就在此仙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