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为将君侍侧
作者:子一二12 | 分类:古言 | 字数:8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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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八章 庆功宴
鹿泽击杀薛正恭时,关璈大显身手。
其虽曾攀下北城门,与“鬼娃娃”搏斗又与患疫病之人密切接触,但或许是之前服过药的缘故,并无症状,以至于在鹿泽一役能辅裴岑左右,立下军功。
然而裴岑的妻女没有等来奇迹:妻子自刎,女儿染病暴毙。
这件事难说与秦苍无关。但思量再三,秦苍还是决定当面与裴岑说清楚。当时有许多难料与不得已,可毕竟北城门守住了。按照约定,裴岑应该让出自己手下能够搭建通往巫王山索桥的工匠。
南北营庆功这天是寻人会面的好时机。
秦苍仍是戴笠覆面出现的。
虽已从陆霆那里得到王知意死讯是假,但其本人并未现身,府衙也未改口,甚至丧葬之事照旧。不知情况如何。加之城门外百人丧命之事皆与秦苍“挟持”城守、勒令闭门相关。林林总总,乐云百姓把愤怒一并算在她这个外族人身上。
然而,对秦苍来说,巫王山未到,蔽芒仙人未寻见,乐云尚不能离开。只得夹着尾巴做人。
宴会当日,府衙戒备森严。府衙内与王知意的居所,连同府衙外的一大段街道都被侍卫封锁了。与宴之人且需在此区域去马步行。
“姑娘,今日宴席只有得令者能入。还请姑娘另想它法可好?”
有两个南营士兵在鹿泽与秦苍共同守卫了望台,其中一个还得秦苍救了一命,于是言说原委,悄悄劝她离开。
眼见不能“兑换成果”,秦苍不甘心,却也并无它法。只能眼巴巴地望了一会儿,被迫离开。这时却听有个声音从身后叫住了她。
“她跟我一起来的,放行吧。”
“哦……是!”
士兵见来人面孔一愣,收了刀让路。
是邝野。
这可是他们逍遥不羁的小邝爷第一次驾临这等人员混杂的庆功宴!
秦苍也惊讶,自那日城墙上离去,邝野就再不见踪影;鹿泽对战阳亟之属,他似乎也并没有参与。
“邝爷!你去哪了?……从前的事我也很后悔,不然我们再聊聊?……邝爷!”
见人走得疾,秦苍赶忙追上叫他。可是不论她说什么,邝野压根不再理睬。
入大殿,邝野席位靠前,秦苍被拦下来,只得在门口徘徊。
人们对邝越侯的儿子尊宠有佳,尤其是府衙众人,礼节近乎虔诚。奈何邝野既不喜繁文缛节,又对众人亲热的原因心知肚明,期间有几人想与他攀谈,都被其搪塞过去。旁人对此稀客本就紧密关注,见其态度不冷不热的,便不敢再触其霉头了。邝野乐得这个效果,自斟自酌、专心乐舞,不再搭理任何人。
宴席接近尾声时,裴岑才露面。
人着常袍,几日不见似乎沧桑许多。头顶靠近左耳鬓竟生出一缕白发,与余下黑色一并栓入头顶发冠。
“裴将军!裴将军!”秦苍追入园中,趁裴岑踏入大殿之前抢先搭话:“裴将军可还记得你我约定?你说过,只要我……”
“口说无凭。”裴岑甚至没有转头看她一眼。
好在此举至少说明他知晓她所说何事。
“裴将军,是你说‘君子协议,各凭良心’,我方法可能有问题,但好歹守住了北城门,你怎么……”
话没说完,裴岑进入大殿。秦苍再次被拦住。
大殿内,气氛随着裴岑的到来达到高点。
鹿泽一战,豫枫岭归还头三年乐云交给对方的城邑、田地,且两地续写兄弟盟约:若有战,一致对外。今日邝越侯与城守皆未出席,属裴岑为乐云军中主心骨,于是来自府衙、南北营等等众人都期待地注视着这位将领。
裴岑径直走向关璈身边,拿起酒杯,对肃静下来等待自己的人道谢,对英勇奋战的人致敬,对乐云的未来许以期待。
“敬乐云!”
裴岑说完,饮下杯中酒就要告辞,对此,未有人强劝。
这时,殿门口喧哗。
“……别走!……你是当日那个威胁城守,勒令闭锁城门之人?……站住!若不是你,我乐云归乡父老不会死!是你杀了裴将军的妻子和女儿,杀了我舅公一家!你是凶手,我今日就要替天行道,亲手……”
要“替天行道”之人属府衙,官阶不低,认出秦苍就是当日贼人,揪着不放,侍卫劝说不下。场面难看。
其实,今日半数之上的赴宴之人,对裴岑的情感很微妙:盼望他出席,更盼望他早些离开。
裴岑已经“告假”好些日,今日能到场,南北营众人和府衙决策者庆幸不已,暗自松了口气:如果说鹿泽其领兵力战,是为保家园迫不得已,那么今日裴岑能出席庆功宴,就不仅是给足了府衙面子,更是表明他对北城门之事“既往不咎”。
从前往后,裴岑依旧是乐云的裴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件事足以叫人安心。
可是正如秦苍猜测,她自身或许只是棋子,但此席上所立府衙者、北营守军哪一位不是默许其“行凶”之人!如果秦苍被叫嚣为“凶手”,那么他们是什么呢?
于是一时间无人敢言。
裴岑不知做何所想,见状,反倒停下离去的脚步,抓起身旁小案上的玉壶,一饮而尽。喝完,对门口的人道:“让她进来。”
秦苍终于得以进了大殿,与裴岑、与乐云众人面对面。虽然是以这样不太体面的方式。
于是她脱下竹笠、摘下面纱,对着无人落座的上座位子俯身施了一礼。
“他所言是真的吗?”裴岑问。
刚才那男子语速快、所述众多,裴岑却问得很笼统。
众人目光聚集在这个裹着黑袍的女子身上。秦苍有些犹豫。
若为自证清白,现在是可以说明因果的。如此,自己则能够彻底摘干净。可是相对的,乐云府衙和裴岑就会成为被指点的对象。
如今乐云刚刚结束与豫枫岭的对峙,不仅要安抚阵亡者亲属,且要在被新坤视为眼中钉之前,尽可能多的联结南部诸郡县势力,与其建立盟约。此时正需要上下一心,一旦民众陷入对决策者的不满和怀疑中,难免不被有心之人乘虚而入。
对于裴岑,秦苍心里有愧。
秦苍从没有见过裴岑妻女,但不知为何,这几日她脑海里总下意识勾勒出她们的样子。将士们说嫂夫人和豫枫岭的许多女子性子相似,活泼又有些泼辣,是一个会因为被菜油溅到手背,揪着裴岑耳朵骂娘,从此再也不下厨的人。
她应该很怕疼吧。可是选择用剑锋划破颈脉时,不只是疼痛,她明白从此再也见不到女儿和丈夫了。只是她仍希望那个从城门上跳下的士兵可以活下去,并且让更多人活下去。
再功利些说,当日乐云府衙并未有明文下令,秦苍与其争辩多半只能吃哑巴亏。而通往巫王山之事秦苍还有求于裴岑。
于情于理于利益于道义,咬定道:“是。都是我。”
裴岑走上前几步:“你来做什么?”
“我……我希望乐云能重新修筑通往巫王山的路。”
裴岑没有纠缠北城门的话题,这让殿上许多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秦苍有些惊讶其明知顾问,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实际上触碰了乐云即将面对的一个重要问题:既然与豫枫岭制定盟约,那是否意味乐云将就此全面打开城门?
而当年乐云闭锁城门时,拆除巫王山铁索,是其标志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