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捕头，可曾搜到刺客呀？”远远见到蒙离，曹晟便扬起眉毛，得意洋洋地问道。

“曹司马，军师有请！”蒙离没有理会他的自鸣得意，而是冷冷地道了一声。

“好说好说！”曹晟继续不屑一顾，领着他的人便要进去。

“且慢！军师问话，闲杂人等回避。”蒙离怒喝了一声。

众人被蒙离得威严唬住，停下了脚步。这些人当中有不少和蒙离打过交道，知道他不是个善主。

“好说好说！”曹晟说完，示意属下之人在原地等候，然后独自一个人跟随蒙离进了大门。他当然是有恃无恐的，这儿毕竟是自己的地盘。

蒙离与曹晟二人来到心月的院子时，左轩正在那儿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

二人皆以为左轩是在忧心刺客的事，可左轩真正忧心的是房间里面心月的病情。

“军师，曹司马带到！”蒙离朝左轩拱手禀道。

“哎呀，曹司马。这个……实在是不好意思，貌似是我们情报有误，翻遍这伴月坊，也没见着一根刺客毛呀。”左轩一见到曹晟，便拱手致以了歉意。

左轩的这一举动，让蒙离和曹晟二人都大跌眼镜。

蒙离心想不是说带来问话撬开他的嘴吗？怎么反倒是道起歉来了？

曹晟心中则是更加欣然自得，他料想这左军师定是对二公子有所顾忌，才会如此这般的。不过他嘴上却是客气道：“左军师折煞卑职了，军师也是职责所在。能够替军师分忧，那是卑职的福分。”

左轩微微动了一下嘴角，转而朝蒙离笑道：“蒙大哥，看来咱们这次是马失前蹄，真让那刺客插翅逃跑了。唉，侯爷若是怪罪下来，怕是不好交差呀！”

“全是卑职疏忽大意，卑职愿意一人承担一切罪责！”蒙离虽然知道明明是在左轩的授意下放走刺客的，但他是一条讲义气的铁铮铮的汉子，所以习惯性地准备承揽罪责。

只有那混迹底层多年的曹晟，却隐约听出了左轩的话外之音。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全是手执火把，腰跨兵刃的捕快。不禁感觉后背阵阵发凉。

左轩用他那滑溜溜的眼珠子一下瞅瞅蒙离，一下瞅瞅曹晟，然后笑着对蒙离说道：“蒙大哥，虽然你忠心可嘉，不过事情还是有挽回的余地的嘛！侯爷只是说要咱们抓到刺客，又没具体说是哪一个刺客。至于这临湘侯国，这长沙郡谁是刺客，还不是你我说了算嘛！”

直到这个时候，蒙离才是真正明白了左轩的用意。瞬间由忧转喜，开始配合起左轩说道：“军师说得极是，是卑职愚钝了！按说找个人来顶罪，应该不难。”

而那曹晟，早已吓得腿脚直打哆嗦，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往下冒。

左轩见到曹晟那副窝囊样，心中鄙视道：果然这忠字营全他娘的是孬种。

他走到曹晟跟前，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后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装作关心的样子道：“曹司马这是太热了吗？要不要脱几件衣服呀。”

“多……多谢军师关心，卑职……卑职无碍。”曹晟哆嗦道，虽然极力支撑，但是他感觉双腿都快不听使唤了。

左轩眼睛盯着曹晟的那双腿，嘴上却是对蒙离喊道：“蒙大哥，那刺客可有什么特征啊？”

“右脚跛脚！”蒙离冷冷答道。

左轩闻言，故意盯着那曹晟的右脚，然后屈身蹲下：“咦？曹司马，本军师怎么瞧着您这右脚似乎和左脚不一样长哩！要不我帮你瞧瞧吧，本军师师从茅山药尊茅度真君，对各种疑难杂症，还是颇有治疗心得滴！”

这曹晟本是个四肢健全之人，此刻被左轩这么一说，那右脚竟然真的开始不听使唤了。

左轩装作大夫的样子，伸出右手，就要去检查曹晟的右脚。刚刚触碰到那儿，就听见“扑通”一声，曹晟跪在了地上，他终于彻底奔溃，一个劲地磕起了头：“军师饶命！军师饶命！”

看上去孔武有力的曹晟竟然是这么一根软骨头，这让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左轩心想老子还有诸般手段没使用呢，不曾想这厮这么快就就范了。他嘴上却是笑着对曹晟说道：“咦？曹司马，你这是怎么啦？本军师这是要替你治病，救你的命呢，何曾想过要你的命了？我看你这右脚已经病入膏肓，得赶紧截肢才行，要不然……”

“求军师饶命！求军师饶命！卑职愿意交出吴舜，听从军师发落。”左轩的话还没说完，这曹晟又开始连连磕起头来。地上竟然被他额头冒下的鲜血给染红。

“吴舜？你是说赤山岛水盗头子吴舜？”左轩估计装作惊讶的样子问道。

“正是！正是！”曹晟唯唯诺诺地答道，生怕有一点让左轩不满意，他就会来截肢一样。

“哎呀！这可是个大人物啊，侯爷四处缉拿此人，想不到他竟然在侯爷的眼皮子底下跑到伴月坊喝花酒来了。嗯！要是能拿下此人，那侯爷定会忘记拿刺客之事了。是不是啊，蒙大哥？”左轩依旧装糊涂，搅得跪在地上的曹晟越发心神不宁。

“正是！”蒙离正色答道。

“曹司马，快快起来吧，地上挺凉的呢。当务之急是要赶紧缉捕吴舜，至于治病的事，改天本军师再与你仔细相商。”左轩将跪在地上已经没了一丝神色的曹晟扶了起来。

“卑职这疾病，改日自当寻访名医，不敢劳烦左军师！”曹晟一起身，就赶紧惶恐道。

见到这副景象，在场所有人心底无不在哈哈大笑。

而那蒙离，却是越发佩服起左轩来。

几番嬉笑言谈之间，没动一丝的刑，甚至于连一句语气重的话都没说，竟然将一个军人出身的男子折腾成了这副模样。左军师这审问手段着实高明。

就着皎洁的月光，曹晟踉踉跄跄地领着一群人去了那一处秘密关押水盗头子吴舜的地点。

一路上，曹晟时不时都会下意识地摸一下右脚，生怕一不留神那条腿就没了。

而左轩，却是一路春风满袖，好不惬意。因为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