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糕儿看孙耀林一眼，"咋就过分了呢？这不事实吗？”

孙耀林只好说：“那你这话可千万别让我妈听到，叫我妈听到了，我妈得疯。”

年糕儿：“我说不说婶都知道啊。叔，你到屋里来坐，外头人多，太吵了，说话听不清。”

孙向前跟着年糕儿进屋，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了赵明明一眼，心里纳闷儿，咋进屋谈话，赵同志在外头不动呢？

他不来，谁跟自己谈话啊？

好在赵明明随后跟着进屋了，只是他进屋搬了一箱货就要出去，还对孙向前说了句：“你坐会儿，让年糕儿跟你说几句话，我先忙会儿。”

孙向前：“哦哦，行。”

说着，孙向前伸手拽了拽身上的新衣服，努力挺直腰杆，让自己显得有精神气些。

他在家里闷的太久了，也太长时间没赚到钱。

孙向前心里特别苦闷，在家里媳妇不安生，只要看到他难听话一句接一句往外冒，叫他像年武那样在附近卖苦力，孙向前也抹不下面子。

后来他就像村里其他人一样进城打工，结果媳妇说他在外头吃香的喝辣的，不管她跟儿子。

他出去才几个月的时间，媳妇就把家里闹的鸡犬不宁，还差点把他老娘气出病来了，自己在外头借人家电话打，帮忙接电话的人家也动不动就被吵到，媳妇打过来的吵架电话都快把人逼疯了。

他在外找活干，结果媳妇啥忙没帮上，自己还得付人家高昂的接电话的钱，这时间一久谁都受不了，最后孙向前没法子，只能又回去了。

自打他回去之后，他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

赵玉梅就是见不得他在家里出现，只要出现了，就说他窝囊废物没用，明明几年前自己还是村里大队长，如今被媳妇逼的都没人样了。

孙向前感觉自己在家里喘气都是错的！

年糕儿在桌子前的大椅子上坐下来，“叔，孙耀林说你也是高中毕业啊？”

孙向前：“啊？对啊，你爸知道这事儿啊，我比他晚一年。”

年糕儿：“孙耀林说你在村里的时候管过账？”

孙向前一听这个，说话就很谨慎了，“我就管过半个月，当时老会计身体不好，得挑选新的会计，当时抢会计这活的人特别多，挑新那段时间村里的账没人管，我就临时管了半个月。”

年糕儿：“叔，你能管半个月账目还不乱，为啥最后没挑你管呀？”

孙向前：“管账这活多少人抢啊？管账算工分，还不用下地干活，那肯定是有关系的人才能上啊？”

年糕儿：“哦，原来是这样啊。叔，你的名儿是叫孙向钱不？”

孙向前：“是啊。”

年糕儿：“名儿还挺好的，就是一直向钱也不是好事儿，你说当会计的人，万一看着不是自己的钱，因为一心向着钱，想把铺子里钱往自己兜里塞，那咋行呢？叔，你说是不？”

孙向前一愣，赶紧说：“年糕儿，我这名儿是前进的前，意思是人要有积极的态度，一心向前进，不能后退的意思。”

年糕儿：“哦，那还行，名儿挺积极向上的，听起来像是个很好的人。”

孙向前：“呵呵，那可不？这是耀林爷爷请当时的赵德仁老爷子取的。”

年糕儿：“赵爷爷还帮叔取过名儿呢？赵爷爷人还怪好的，请我吃过两回月饼，我还吃过赵爷爷给的苹果和烙饼呢。”

孙向前：“！！！”

年糕儿：赵爷爷人怪好的，还给我月饼吃。孙向前：哈啊？咋可能？都走了十几年了啊啊啊！

他顿时觉得自己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周围，最后视线落在年糕儿的身上。

孙向前：“年糕儿……那赵老爷子啥时给过你吃的？”

年糕儿：“我幺爹去北京之前，我还吃过他给的月饼，孙耀林也吃过啊！”

孙向前差点尖叫出声，啥、啥玩意儿？

赵老爷子已经走了十几年了，咋可能给她吃的？

这老爷子走的时候，年糕儿还没出生呢！！！

孙向前：“年、年糕儿啊，你别吓我啊，你啥时候见过赵老爷子啊？他老人家都走了十多年了！”

年糕儿抬头看了孙向前一眼，“年年都见着呀。”

孙向前要哭了，他早先听村里老人说过，说小孩子的眼睛可以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年糕儿……不会真见过赵老爷子吧？

下一秒，年糕儿又说了：“赵爷爷家的人可大方了，逢年过节都给赵爷爷送好吃的，赵爷爷年纪大了，牙肯定不好，那我不得帮他吃吗？要不一直放坏了，多浪费啊！”

孙向前：“？？？”

他瞪大眼睛看着年糕儿，快要冒出来的眼泪当时就憋了回去，“年糕儿，你……你是去赵老爷子坟前讨吃的了？”

年糕儿：“那肯定啊，我又不能为了一口吃的不要命啊，赵爷爷要是知道了，多过意不去啊？我还小呢。”

孙向前：“……”

不知为什么，刚刚某个瞬间，他真想动手打小孩。

他尿差点儿被吓出来啊！

年糕儿：“对了叔，现在铺子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干这活儿，要不你先干一个月试试，要是觉得能干，那你就接着干，要是回头把好好的账目弄得乱七八糟，那指定不能让你干，你能接受不？”

孙向前一听，啥生气害怕的情绪瞬间没了，赶紧点头说：“能！我能接受！我指定把账目给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但是年糕儿，这个账目总得有人告诉我啥情况是不？”

年糕儿：“那必须的啊，你明天就来上班，回头我跟你说。”

孙向前拼命点头：“行，肯定行！”

结果，年糕儿又说：“叔，有个事儿咱得说清楚啊，你是管账的，可不能把账目的事儿跟别人说，自个媳妇也不行。回头可千万别叫我跟赵明明哥哥，常娥姐姐在村子里听到有人传小老板批发铺生意的事儿，要是有人听到一点儿风声，你这活不管干的多好，铺子指定不能让你干了。”

孙向前立刻说：“年糕儿，你跟你赵同志说，我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守口如瓶，我拿铺子一天工资，我指定把铺子的活干好，不该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年糕儿朝外头看了眼帮她看铺子的孙耀林，“叔，我跟你说，孙耀林是我最靠谱的好朋友，他做事儿可板正了，我是想着孙爷爷孙奶奶都是很靠谱的人，所以才答应他请你过来试工的。但是我婶那人吧……”

孙向前提起自己媳妇，那可是比谁都了解。

赵玉梅那张嘴啊……

孙向前：“年糕儿你放心，耀林靠谱，做事板正这点儿就随我，我指定不会乱说一句话，你看我先前在大队的时候，我背后编排过人吗？”

年糕儿：“你是没编排人，可是我婶私底下没少编排人啊。”

孙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