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与紫薇、紫菀说着话，许嬷嬷却在给大夫人回信。

“一无所获？”

许夫人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以她的性子，断然不会对十娘不闻不问。他一定是把所有的财物都给了十娘。要不然，他们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逃走。”要说她没有露出什么马脚，我还真不信。”

许嬷嬷忙道：“我已吩咐过金莲与银瓶，让他们小心些，不要出什么差错。”

大夫人点了点头，“从吴孝全的语气来看，严大哥过几天就能到燕京了。你带他去西边的房间！”

许夫人愣住了。

大夫人目光在她身上转了转，轻声道：“听说他已经娶了地锦做老婆了！”

让他当管家，害的两个小妾不见了，一个小妾上吊了。而且，他还在没有得到长老们的允许的情况下，将自己的侍女收入门下，这是一种无奈的选择。这是彻头彻尾的伤风败俗，人品有问题。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和自己的主子比起来，别说是一个失宠的小妾，就算是正室的人，她也不会喜欢！

许管家这才明白过来，忙不迭的点头：“你放心，我这就去向大老爷告状，说四爷私吞地锦的事情！”

大夫人点头，话锋一转：“五娘十娘先后出嫁，嫁妆的事，可要从长计议。”

许夫人闻言，灵机一动，试探性的问：“要不然，这片树林就归五姑娘，这片干地归十姑娘？”

大夫人见许妈妈听懂了她的话，眼里露出一抹喜色：“是啊。仅此而已！”

罗家的家业全在江南，靠着这片林子，还能有些收入，可是这片干地，除了种些花生米外，别无他物。

“而且，我们还有压轴的现金。五娘，请你再给我一些！”大夫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疲倦，“反正她一直都很乖。”

许嬷嬷笑呵呵的说：“我这就去问问五姑娘。她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感激你的。”

大夫人冷笑：“你以为，你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去送死吗？”

许夫人没再说话。

房间里，一片寂静。

“大夫人，大夫人，大夫人回来了！”一个年轻的侍女从帘子禀道。

大夫人看了一眼许妈妈，许妈妈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唰”的一声，窗帘被掀开。大老爷面色阴沉的走进了房间。

“那孽种，何时才能到？”说话间，就在大夫人的对面坐下。

“过两日，我让许嬷嬷把房子打扫干净。”大太太道。

许嬷嬷已经亲自端上了茶水，带着下人离开了。

“老爷,”大夫人叹息道，“您还是喝茶顺顺气吧，我看您是不是有病？”莫要伤了自己的身体。”

叶老爷子接过茶杯，神色稍缓。

“这孩子年纪还小，难免会犯错。”大夫人柔声劝慰道，“倒是那两个小妾，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他们在罗家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步，如果说他们有什么阴谋的话，我也不知道。再说了，严哥就算再怎么迷糊，吴孝全等人也在，肯定会派人护送的。我觉得，这次的事情，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是，四姨娘偏偏就在这时候去世。余杭只是个小地方，若是让人知道了，我罗家的脸可就丢大了。这对四爷的声誉也是有影响的。五娘和十娘也在商量婚事。真是个麻烦。”

大老爷闻言，“哼”的一声，恶狠狠地道：“将那杨氏，扔进乱葬岗！”

大夫人心下欢喜，面上却是忧心忡忡，说道：“老爷又在胡言乱语。就这么把四姨娘扔进了乱葬岗？！我觉得，这件事，我们可以暂时保密，等五娘十娘出嫁后，我们再办四房的丧事，你觉得呢？”

温大老爷迟疑了一下：“你知道吗？”

“这件事，我还没告诉她。”大太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这些年今非昔比，想要把闺女嫁出去，哪有那么多银子？不管是茂国公府，还是这位钱少爷，都是一流的

他正要说话，大夫人却道：“我知道你对这两桩婚事都不满意。不过，你也不想想，咱们两个闺女都这么大了。再说了，二房的四娘，她是正室的女儿，嫁妆里有三千两，结果呢？你嫂子也是出钱出力，这才考中了举人。”

“是，是。”一提到钱大爷爷，她心里就发虚，“您看着办吧！”

大夫人微微一笑，便有个小丫头透过帘子道：“大夫人，永平侯府的燕红姐到了。”

燕鸿是袁氏身边的侍女。

两人都是一愣，就在这时，“唰”的一声，门帘被掀开，一个漂亮的女人冲了进来：“大小姐，快，小姐，小姐好像出了什么事。”

大夫人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身子往后一仰。

他的脸都白了，一边给大夫人掐人中，一边大叫：“快，去找医生！”然后又说：“把大夫人找来！”回头训斥颜红，“你能不能喘口气！”

颜鸿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想到了元娘在她衣服上吐出来的血迹，触目惊心。

………………

“母亲，俗话说的好。在庭上教导儿子，在床上教导妻子。可是，侯爷他什么都没告诉我……”她一双大眼睛里噙着泪花，“你明知道我喜欢姜柏之女，还非要和姜松之女定亲，你就没想过，姜松之女不过比谆哥小十个月，你这是什么意思？女人总比男人年轻，那不是跟谆哥他娘一样吗？”

“对对对，对，”老夫人连连点头，“都怪小四，我骂他，我骂他。”

夫妻俩吵了一架，不对，还没吵过一架，就要自己堂堂一国之君向自己老婆道歉，这事若是传扬开来，自己这个泼妇的名号，还不得坐实了？

元娘有气无力地靠着靠枕，微微摇头，但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的灿烂。这句话似乎是在嘲笑她，还是在嘲笑太夫人。

她在另一边，看到卧室门口的屏风下，放着一双黑白相间的靴子。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是徐令宜是谁？

他是羞愧，还是羞愧？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她眼中闪过一抹轻蔑，淡淡道：“母亲，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吗？”

老夫人被元娘的话吓了一跳。

“当年，二嫂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她一脸的追忆，“我知道后花园里有两只小白兔，是皇后娘娘养的，便让二嫂天天喂它们吃。所以，这两只野兔，都被他给害死了。你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好不容易找到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这才勉强过关。”

“你当时还在兔笼里哭的那么伤心！”

“那时候，我觉得二嫂是你最骄傲的女人，三嫂又聪明又能说会道，我什么都比不上，就什么都站出来，希望能得到你的宠爱。”我只是脑子不太灵光，一直没能把事情办好，你可别怪我啊……”

只见那双皮靴，在屏风之后，似乎有些不安地动了一下。

听到这句像是最后一句话，又像是最后一句话，看着儿媳苍白的脸色，太夫人的眼睛里不禁泛起了泪花。你少说两句，好好休息。”一边说，一边从侍女手中接过了一个小瓷碗。

那是一块很薄的人参。

“吃吧。”

元娘摇了摇头，一双乌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太夫人道：“娘亲，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找你聊聊。”

“你有什么话，也要说清楚。”太夫人笑眯眯的道，象是在哄自己的孩子似的。

“等我睡觉了，再吃吧。”

太夫人也是了解她的性子的，听她这么一说，觉得也是这个理，也就没再逼她。她轻叹一声，将药汤递到身边的侍女面前：“到时候别忘了吃人参丸睡觉！”

元娘乖顺的点了点头，“嗯!”

自家儿媳既然说有事找他，想必就是为了今日之事。她才刚刚收到请帖，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她这个当母亲的不可能置身事外。

“元娘，谆哥之死，本就是我们的错。姜松之女，虽比谆兄年幼十月，可他并无官职，我家乃武将之家，更有皇后，若想顺顺利利，唯有谨小慎微，韬光养晦，忍辱负重……”说到这里，她神色间多了一丝惭愧。

“我明白，母亲。”元娘微微一笑，插口道：“你和侯爷都是明白人，自然明白你这么做必然有你的道理。我就是生你的气。”“母亲，我也不是不知道怎么说。我只是怕，我这一闭眼，连跟你倾诉的机会都没有了！”

元娘越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就越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眼下的情形，她也不能再坚持下去了。

她只能故作愤怒，一本正经的说：“废话。你不是还小吗？谆哥尚未成亲，我还得靠你照顾我，送我最后一程呢……”说到这里，他想起这些年来，自己的儿媳也只是勉强维持，他的眼睛便泛起了泪花。

“我有自知之明！”元娘瞥了一眼屏幕，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哀伤，“我是家中最大的女儿，爹娘视若珍宝。侯爷对我也是毕恭毕敬，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一个女人，如果能成为我，那就无怨无悔了。可是，我不想离开淳哥，不想离开你，不想……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