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时嬿婉之我为帝母
作者:无敌小橘子 | 分类:古言 | 字数:47.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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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断发
流言愈演愈恶劣,如懿传来三宝一问,这才知道皇上今晚不仅传召了歌伎,还有..歌伎她的六个姐妹。
如懿原本麻木的心再次揪痛,“你说什么?”
三宝硬着头皮道:“此时,皇上的御船中,共有七名女子。”
如懿的心跳跃到了极处,忽的重重摔下,碎成稀烂。
“容佩,咱们也去见识见识,什么样的女子能令皇上如此流连忘返。”
三宝拦道:“皇后娘娘,您...”
三宝突然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您不能扰了皇上的雅兴吧。
容佩也是拦在如懿前面,“娘娘,这样的事儿,咱们报给太后知道就是了,您何苦淌这一趟浑水。”
如懿却是无比平静,“本宫与皇上夫妻一体,皇上丢了脸面,难道本宫反而面上有光吗?”
三宝不敢回答,容佩也是焦急不已。
如懿在岸边等着三宝让人将舟驶来,嬿婉缓缓而至。
“皇后娘娘。”
轻柔的声线如同湖上清冽的带着水汽的风,瞬间惊醒了如懿。
“令贵妃,你怎么会在这里?”
嬿婉走到如懿身边,“臣妾想跟皇后娘娘说几句话。”
如懿屏退众人,只有一个容佩迟迟不肯退却。
如懿发了火,“容佩!”
容佩这才不甘心地咬牙退了下去。
嬿婉身边也空无一人,她遥遥看着皇上的御船,那里有朦胧的火光和隐约的乐声。
“明知道结果的事儿,你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如懿默然,许久才道:“与你相识已久,也算有所长进。许多事本宫也是近年来才体会其中意味,今日便是你最常做的一件事...”
嬿婉诧异的看了过去,如懿轻轻启唇,“从善如流,或者说,放任自流。”
嬿婉点头,“臣妾明白了,皇后娘娘明知结局,依然要去做,是看准了皇上的震怒和自己的结局,您这样做是想告诉我。这个结局是您自己选的,而不是落入了任何人的圈套。”
如懿轻笑,“本宫就知道,以令贵妃的聪慧,一看便知。”
嬿婉却道:“那你的儿子呢?他是嫡子,若没有母亲照拂,只怕会很艰难,还有你的家族,竟都不顾了吗?”
如懿这才正视嬿婉,“你是来劝本宫的?”
嬿婉否认,“不,我是来看好戏的。”
如懿冷哼一声,“这好戏只怕你看不了了。”
嬿婉笑道:“是吗?皇后娘娘心思深重,一向看重情意二字,臣妾很想知道,一个人为了情爱,究竟能做到哪一点?”
如懿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水雾压了下去。
三宝的小舟也到了跟前,如懿深深看了一眼嬿婉,转身坚定上了小舟,向着御船驶去。
嬿婉在岸上缓缓相送,与傅恒正好打了个照面。
“你何必对她说那些,万一她心思回转呢?”
嬿婉笃定道:“不会的,皇后娘娘不仅是气皇上的冷待和不自爱,更是气自己这么多年痴恋的人如此不堪,就算有那么一刻心思回转,在看到那荒淫的一幕时,她依旧会气昏了头。”
傅恒便不再说话,与嬿婉静静等待着那边事发。
如懿站在舟头,的确让清凉的夜风吹得清醒了片刻,然而在看见船舱内那淫靡的一幕,怒火攻心,什么也顾不得了。
皇上衣衫不整,怀里搂着一娇艳的女子对饮,底下卧着的几个柔若无骨,攀附在皇上腿上,站着的几个唱着淫词艳曲,妖娆舞动。
真是好一副艳图!
皇上闭着眼无比享受,嘴里随着乐声和着小曲儿,竟是快活极了。如懿就这么直咧咧的闯了进来,带着凌冽的夜风一并吹了进去。
水玲珑娇呼一声,“呀,这是哪里来的女子,如此粗鲁?”
皇上这才睁开眼,一见是如懿,也只慌了一瞬,随即又醉倒在那女子怀里,对着如懿调笑,“皇后也有雅兴与朕同乐吗?”
如懿面如寒霜,冷冷道:“臣妾只是来劝皇上回寝殿安置的,夜里风大,别伤了身子。”
皇上并不理会,依然与水玲珑依偎在一起,水玲珑知机,对着如懿道:“听说皇后娘娘最是温柔大度,如此行径,和那些到处捉拿官人的大妇有何分别?怎么皇后娘娘也会嫉妒吗?”
另一人伏在皇上腿上道:“可别这么说,咱们出身寒微,如何能与皇后娘娘相比?”
又有一女子娇笑道:“无论是何出身,都是皇上的女人罢了,一起同乐,可不都是姐妹吗?”
容佩立刻出来,也不管那两个女子在谁腿上,“啪啪”两巴掌上去将人扇倒。
“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与皇后娘娘相较,便是立刻杀了也不为过。”
皇上一脚踹了过去,怒气冲冲,“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朕的面前拉扯?别仗着你是皇后的人就为所欲为,从前你便不恭,若不是皇后一力相保,朕必然要了你的性命。”
如懿讥讽道:“容佩,皇上给你的这一脚,你便好生受着,皇上自己愿意与妓子同乐,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第126章 断发
水玲珑清冷道:“我们自是卑贱不值钱的,可我们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子,若不是被逼的没办法,谁愿意卖笑为生?便是这样,我们也只是卖艺不卖身,皇后娘娘何必出言贬低。”
如懿一时不能回转,只能道:“无论如何,已是身在风尘,就算今日得幸皇帝也不能洗脱。三宝,将人带下去,侍奉过皇上的人,自是不能为他人妇,即日便铰了头发做姑子去,也算是能保全一条性命。”
皇上面上无光,却也未多加阻止。
水玲珑一看皇上并未维护,也知道难以保全,便拉着几个姐妹出去了。
“慢着。”
水玲珑一惊,恨声道:“莫不是皇后娘娘后悔了,想要了我们几个的性命?”
如懿指着她身上的衣服,“团龙纹只有皇帝能用,你如何使得?”
水玲珑护着衣服,容佩却不管那么多,也顾不得心口疼痛,立时就将水玲珑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
水玲珑忍着羞辱,带着姐妹们上了小舟。
船舱内安静下来,如懿这才跟皇上遥遥相对。
皇上饮了一口酒,气氛诡异的安静。
半晌,皇上才舒了口气,脸上挂着笑道:“朕只不过爱听些民间俚曲,皇后多虑了。”
如懿却不想给他留着脸面,直言道:“是吗?臣妾还以为前些日子的评弹已经够皇上听得了。”
皇上立刻变脸,厉声道:“皇后,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如懿冷哼一声,“臣妾说的什么皇上心里明白,何必再问?这些日子的风言风语,难道皇上真的不知吗?”
皇上冷然道:“皇后统领六宫,后宫中事竟然能传到外头,便是你这个皇后的失职。”
如懿一时冷颤,有丝丝凉意从心头升起,“皇上不是才写了怀念孝贤皇后的诗句吗?如今也是就快到孝贤皇后的祭日了,竟也能淫乐?臣妾很想知道,一样的事情,若换了孝贤皇后相劝,皇上会不会如同此时一样,处处逼问臣妾。”
皇上淡淡道:“孝贤皇后若是在,一定不会顶撞朕,流言也必不会传出去。”
如懿深吸一口气,皇上终于当着她的面将这话说了出来。这么多年,皇上写了那么多怀念故人的诗,可是只要皇上不亲口说她不如孝贤皇后,她便能一直装作不知。
谁知皇上亲口说出了出来,将自己面皮拉在脚底狠踩。
“那么还请皇上告诉臣妾,臣妾这个皇后究竟要怎么做才好。”
皇上看见了如懿的心痛,却心绪一起,玩味起来,“朕要你做皇后,一是因为你身份够、资历足,亦是觉得你够聪慧,知进退,能与朕心意相通。如今看来,你坐上了这个位置,竟将昔日的好处都抛却了。”
如懿一时心头涌起许多话,她想细细诉说自己自年少时便与皇上相知相许,想说自己这么多年来与皇上的相互扶持,然而在对上皇上的眼睛时,竟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皇上数次南巡,无非是要效仿圣祖的言行,那么您临幸妓子,岂不是与您的初衷背道而驰?还请皇上三思。”
皇上把玩着水玲珑遗落的绣囊,闻言只是道:“朕向前觉得与皇后心意相通,想来只是朕一厢情愿了。朕与你不同,朕自出生便是如履薄冰,吃尽了苦头,直到遇见昔日的太后才有所好转。然而这一路来究竟有多心惊,朕也不想多言了。可你是不同的,如懿,你出身后族,自来娇贵,连进宫小选,也可被内定为皇子的嫡福晋。卑微的女子如何生活,朕早就知晓了,所以那时便想了解贵女是如何讨好夫君的。孝贤皇后虽是贵女,却端庄自持轻易不肯表露心意...”
如懿静静听着,心如刀割。
“你是不同的,你没有嫁给三哥,反而成了我的侧福晋,从前你看见我都是不假辞色,可是嫁给了我,反而言笑晏晏,所以朕那时很喜欢你。可是这时间女子何其多,见多了宫里循规蹈矩的女子,朕也很想知道宫外的女子如何生活,所以才会亲近她们。如你当初,没什么分别。”
如懿只觉得浑身寒冷,一直以为可以依靠的男子,竟是将自己当做猎物不成?甚至在他眼中,自己同妓子没什么分别,只是新鲜不同罢了。
“皇上终于肯说实话了?臣妾一直以来真心相待的夫君,不过也只将我看做一个寻常女子。什么了解民间女子,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花心猎艳找借口罢了。偏偏这个借口还虚假的很,叫人一看便知,叫臣妾想骗自己都不能,又如何骗得了天下人...”
“放肆!”
皇上一声历喝,如懿脸上已重重挨了一掌。
“朕骗你,你不也骗了朕吗?你曾经对朕说向往宫外普通人的夫妻生活,如今却又不明白朕的心思,原来你是心心念念要做一对平凡夫妻的,是凌云彻,并不是朕,对吗?”
如懿已经解释倦了,她冷冷直视皇上,并不屈服。
皇上却自以为说中了她的心事,居高临下道,“朕从来没想过要处死凌云彻,是你做贼心虚,才会命容佩解决了他。如懿,朕这些年一直在纵容你忤逆朕,可是你没有一次肯服软,朕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心虚不敢见朕呢?还是有别的心思。”
如懿疲倦道:“臣妾一生只对一个男子动心过,那便是您。不过此番心意,今日就此断绝,臣妾累了,不想再过多纠缠了。”
皇上还未反应过来,如懿已拿着匕首割下了一段头发。
“大清唯有国丧夫丧才能断发,如今此举,无非是要告诉皇上,臣妾心意已决,从此就当心里的那个人已去了。”
皇上震惊不已,“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如懿自己起身往外走,一步也没回头。
“臣妾知道,您也知道,何必多问?”
皇上颤抖着唤来宫人,“皇后疯魔了,神志不清,立刻将人送回宫去,没有朕的旨意,永远不得出宫。”
如懿冷笑着,她终究是走到和她姑母一样的结局了,难道这是乌拉那拉氏女子的命运吗?
如懿自己上了小舟,没成想嬿婉正在此处。
“你要看的笑话已看到了,为何不走?”
嬿婉道:“送佛送到西,臣妾是看着皇后娘娘来此的,自然也要送一程。”
如懿突然觉得浑身轻松,懒懒靠在舱壁,“曾经你问我,慧贤皇贵妃得知自己被皇上算计一次就敢反击,我佩不佩服她。当时我没有回答,如今我告诉你,我佩服她。如今我也落败了,你呢?你到了那个位置,会比如今的我好吗?”
嬿婉轻声道:“其实孝贤皇后当日就已经给出了答案不是吗?是我们的丈夫不堪托付,并不是我们自己哪里出了错,仅此而已。”
如懿突然好奇,“也许你是不同的,你对皇上,从来没有爱慕之情。”
嬿婉道:“是吗?大家都说我才是皇上最宠爱之人,而我,也是极为爱慕皇上之人,怎么会没有呢?”
如懿骤然长叹,不再言语,与嬿婉一同抬头看着皎洁的月光,怪异的觉得,也许嬿婉会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