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段没什么路灯照的街道，过几个转角，便是能看到五山街的街口，那里隐隐能看见霓虹灯正在热闹。

“要到了恩人。”

黎明探出头，远处的灯光映照它脸，那里的灯红酒绿，人虽未至，我和黎明却已经提前被吸引着。

“既来之则王之。”

我淡淡道。

黎明转过头，神色带着不解：“什么意思？”

“就是既然来了，就要在此处成王。”

那个时候我没什么钱，就是个穷小子，做的也只不过烧烤生意，远没有到可以说这个话的时候，但内心莫名燃烧着一股烈火，总觉得自己有朝一日，将会在这个世界上，拿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所以，那种在羊城这个地方成王的野望，也变得非常强烈。

快十一点的时候，我把推车推到了五山街。

这时候的五山街，虽然还未正式开启夜生活模式，但已经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街道上轿车行驶不断，一辆接着一辆。

发出轰鸣的豪车，更是数不胜数。

这是个奢侈的，纸醉金迷的地儿。

“开摆。”

我找了个空地，周围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摊位，也有做烧烤的。

“哟，小兄弟刚来吗？”

那做烧烤的同行，是个黄卷毛大叔，他还穿着粉色的围裙，搞得还挺讲究。

“噢，是。”

我点头，然后把食材都摆上去，桌子则是摆了两张，因为考虑到第一天开张，客人不会太多。

调料装了满满一罐，差不多能供应一百来人。

“这里可不好做生意啊，虽然赚得多，但也挺麻烦的。”黄卷毛大叔做着烤鱼，他人在弥漫的烤鱼烟雾里说道。

“怎么麻烦？”

“唉，你待会就知道了，虽然五山街明面上说允许任何人来摆摊的，但总会有人要收点别的费用。”

黄卷毛大叔叹了口气，看着挺无奈。

我没有继续问下去，但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应该就跟李良那些人差不多，以保护之名，然后向我们这些摊主收钱。

“都有什么啊？”

这时，一个光头大叔走了过来，看着我的食材。

“您瞧瞧，都在这儿了。”我摆出微笑。

“来个烤茄子，我尝尝味道。”

“好嘞！”我着手把茄子切开，然后放上调料，开始烧。

花了三分钟左右，就把这烤茄子烤熟了，然后给光头大叔上桌。

不到三秒钟，光头大叔那里惊讶的说道：

“哎哟！”

我正清理东西呢，突然被光头大叔这么一叫唤，给整得挺吓人的。

做生意最害怕的就是客人的反应，因为如果客人吃了觉得不好吃，这非常打击人。

而身为烧烤摊主，你不能有任何意见，人家花钱买你的东西吃，那么你就得为别人服务，服务到满意为主。

我一愣，看着光头大叔嘴里吃着茄子，嘴巴不断砸吧着。

终于光头大叔回过神来，看向我：“小伙子，手艺真不赖哈，这茄子太棒了。

跟我以前吃过的完全不一样！”

听到是这样的夸奖，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谢谢。”

得到食客这样的反应，我感到今天中午和黎明努力的调配调料，一切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也说明挑食的黎明，它觉得好吃的，那到了人类嘴里只能是更好吃。

“这茄子你卖20块？”

光头大叔很快就把茄子吃光了，然后看了我印在推车上的菜品价格，他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

“是，我才做烧烤没多久，您是觉得卖贵了吗？”

我小心问道，对于食客，我是尽量要了解到他们怎么个心理，是否觉得价格合理自然也很重要。

光头大叔摇摇头，“贵了？不是啊，小伙子啊，就你这手艺，我觉得这一根茄子，你怎么着也要卖个五十块！”

我人傻了，一个茄子我从菜市场那里买来，一个也叫五块钱左右，卖20块其实也能得到一半利润。

如果按照这光头大叔说的，五十块一个，那我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

光头大叔见我没反应，继续说道：

“真的，我没夸张哈！

我吃烧烤这么多年了，这茄子味道真好啊，你卖五十一个我照样吃！”

看得出来光头大叔是真喜欢吃。

“来，你再给我多烤十个，我要拿回去给女朋友尝尝。”

“呃……”我顿时愣住，“对不起大叔，我今天就准备了五个茄子。”

“就五个？”光头大叔舔着嘴唇，“那我全都要了！下次你可要多准备一点。”

“行。”

我赶紧给光头大叔做。

随后，他又点了别的菜品，鸡腿等什么也打算尝试一下，然后发现都挺好吃的。

他反应过来，走到我面前，“小伙子，你这是用了什么调料？”

吃了半天，光头大叔才意识到，无论是茄子还是鸡腿等，味道上其实都挺一致的，而这种很相同的味道，却是让他觉得很好吃的关键所在。

“我自己弄的。”我笑笑回答。

到此为止，我的食客仍然主要是光头大叔一人，而旁边的黄卷毛大叔，摆的五张桌子都坐满了。

但由于这光头大叔吃东西的时候，那反应太大了，不断的从嘴里发出赞叹，使得很多周围的人都关注到他，关注到我这不熟悉的烧烤摊主。

光头大叔说是给女朋友送回去，但自己却坐在椅子上离不开，吃得那叫一个享受，把我这冷清的摊子，搞得莫名热闹起来。

这使得一些食客，也到我这里跃跃欲试。

“来个鸡腿吧。”

“来个烤鸡翅。”

“来个韭菜。”

“……”

渐渐的陆续不断的有人来点菜，我忙碌起来了，额头不断流淌着汗水。

黎明很想要帮忙，但无奈它不能出来，只好闷头在那里继续做题。

最近它其实感到做题有些不上劲了，因为该做的它几乎都做过了，倒是对做生意这回事，兴趣正浓。

它在那时就跟我提过，如果有一天它也能光明正大的在烧烤摊前，给人类做烧烤，那它一定非常开心。

可考虑到看到一只老鼠做烧烤，大家只会觉得它肮脏，不卫生，所以我一直没敢帮黎明完成这个愿望。

“好吃啊！”

“喂，你要来吃烧烤吗？五山街这个老板做的好好吃啊！”

一些女孩子，吃到我做的烤鸡腿后，整个人满足到跺脚。

她们也很喜欢我渗入鸡腿里面的那些调料汁，吃完一根还要一根。

我自己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反应，但我真的没钱雇人给我演戏热场子。

不多时，因为我两张桌子坐不下去这么多人，食客们就自觉排起队伍。

我记得当时在五山街，虽然美食也很多，但能让食客排队的不超过三个。

一般能做到这一点的，都是那种老店，回头客已经很多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而我的烧烤摊，在那一天也迎来了这等高光时刻。

我手不停的烧烤，挥汗如雨，累到不行，但看到还有这么多人还在等，我没让自己有喘口气的工夫。

一直到我装在罐子里的调料，差不多已经用完，食客们才散去。

“小老板啊，你几点出摊啊？”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姐姐，吃完烧烤后，向我走来。

“十一点。”

“好，那我明天早点来。

你的烧烤，很好吃，对我胃口。

我在孕期吃东西很挑的，但吃你的烧烤，我很满意。”

孕妇姐姐看得出来，吃得挺开心的。

“谢谢。”我浅浅的微笑。

当然不止一个食客还想明天再来吃，这让我对于自己的调料，信心十足。

而临近收摊的时候，我快速算了一下账，这一个晚上就赚了三千多块，净赚差不多有两千多块。

这比我之前在那个地方摆摊的收入，高出了不少。

“小伙子，真厉害啊，刚来第一天生意就这么红火。”

黄卷毛大叔还剩一点没卖完，他坐在板凳上，喝着椰子水说道。

“呵呵，我也没想到。”

我说着就开始收摊。

“你那还有吃的吗？”黄卷毛大叔突然说道。

我除了给黎明留的三个鸡腿，其他的就没有了。

“你要吃吗？”

“嗯，本来我以为那些人都是你偷偷雇来的，但每一个人都吃得挺香的，我相信这是你的真本事。

所以我想尝尝你的手艺。”

黄卷毛大叔用挂在脖子上毛巾，擦着汗。

我看着柜子里的黎明，小声说道：“黎明，要不给一根鸡腿给人家尝尝？”

黎明这时候，已经能看得出来肚子饿惨了，一直时不时揉着肚子。

所以让出一根鸡腿，对它来说非常不舍。

“给。”黎明经过一番放弃美食的心理斗争，最后答应了。

我于是把烤好的一根鸡腿，包在纸袋子里，递给黄卷毛大叔。

“大叔您就吃着吧，当请您的。”

“这怎么好意思？”黄卷毛大叔诚惶诚恐的，但还是拿过鸡腿。

刚上手，鼻子就不禁用力闻了闻，然后忍不住就咬了一口，搭配我特制调料的滑嫩鸡腿，在大叔的嘴里咀嚼着。

几秒钟过后，大叔睁开眼睛，

“绝了绝了，小伙子啊，你这鸡腿好吃啊！

怎么这么好吃啊？”

我正要说话，突然几道身影朝着我的摊子，晃悠着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