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小鱼有些呆愣了，他不明白，陆君辞为什么又要重新问一遍。

方才他明明就已经说过，公主来此的消息啊。

小鱼虽是疑惑的很，但还是再次如实地回答道：“是的，公主她有来这，方才刚离开”。

“她来多久了？”。

“公主她用过午膳便来此了，足足待了两个时辰，只是一直未等到您，这才离开”。

…………

陆君辞眉心微动，低眸看向自己手中的茶杯，呢喃道：“两个时辰~”。

“是啊，陆公子，您可不知道，您不在的这几日，公主她还是每日都要来此，只为能与您见上一面”。

“有时早膳刚过，她便会来此，等上两三个时辰，或是像今日这般午膳后过来”。

“我和小月姑娘，都告诉过她，您这些日子很是繁忙，是不会回来的，但公主她却不愿听，仍是坚持每日要来，然后在此等上您好几个时辰”。

小鱼的这些有关沐晚歌近日状态的话，一字一句地渗入陆君辞的心里，让他忍不住有些心疼起那个纯真的姑娘。

陆君辞真的从未想过伤害沐晚歌，可如今，他却在她情窦初开之时，就要将她如此困在这和乐殿里，等上几个时辰，只为能与他见上一面。

陆君辞是真的对自己，竟会伤害到一个如此纯真的姑娘，而感到了莫大的自责，满是无力感。

但他真的无法将南鸢忘记，所以自是不可能再对沐晚歌有何意了。

而且他从一开始，对沐晚歌就是妹妹一般的情，这永远都是无法再改变的了。

即使这已伤害到了她，却也是陆君辞无法强行改变的，他只能带着这一切的愧疚之心，离开沐辰国。

他相信，只要自己离开的远些，不再出现，那沐晚歌她一定还可以做回这草原上最开心的小公主。

“对了，您现在回来了，要不要派人去告诉公主一声，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不用了”。

小鱼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陆君辞急迫强硬的声音打断了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诧色，自己从未见过陆君辞这般慌乱的模样，好似很怕见到公主。

但他的感觉并没有错，陆君辞如今，是很怕再见沐晚歌，所以无论怎样，他都必须离她远些才好。

陆君辞在意识到自己急迫拒绝的声音，有些怪异之后，便立刻静下心来，不露声色地柔声道：“不要告诉歌儿，我已经回来的消息”。

“啊？”

小鱼觉得自己听见了很不能理解的话，便不由追问道：“为什么啊？”，

“公主她整日都盼着您回来，她若知道您回来的消息一定会开心的？”

“您为什么不想让她知道呢？”。

小鱼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明明之前，陆君辞每次回来时，若未看见公主，他还会让人去寻她，但现在却又要瞒着她，自己回来的消息。

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的要事吗？

就在小鱼满心疑惑之时，陆君辞却给了他一个，令他更加难以置信的答案。

“因为我就要离开了”。

陆君辞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将自己要走的消息，先告诉小鱼。

而小鱼再听到他这突然要离开的话，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惊楞的状态之中。

他不明白陆君辞是何意，离开？是永远离开国，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他淡淡惊慌，心有不安，小心试探性地问道：“陆公子，您要去哪？这次要几日才能回来呢？”。

“..……”

陆君辞默然片刻，抬眸与他相望。

看着他满是探寻与不安地双眸，陆君辞坦言道：“我也不知自己会去哪儿，但不会再回来了，所以”，

“小鱼，日后你若还想继续待在这事，我已同朔大哥他说过了，会给你重新谋一个好的差事，你无需担心”。

“当然，我也说了，若你想出宫，朔大哥也会给你一笔金银，让你可以在宫外安置好自己的生活”。

“无论你想怎样选择，都由你自己的心决定”。

这便是陆群辞能够再为小鱼做的，最后的安排了。

因为当初是他将小鱼带入了这宫中，那现在自己要离开了，对小鱼来说，他自己也该有他自己的选择。

但无论小鱼做出何选择，陆君辞都不会让他的日子再如从前那般的难过了。

因为小鱼之前所受的一切苦难，在陆君辞看来，已经够苦，够久的了。

所以即使他要走，也不能将小鱼放任不管。他便为他打点好了一切，只要小鱼随着 他自己的心便好了。

可陆君辞却没想到，小鱼做了另一个选择，一个他从未想过，也不在这两种选择中的选择。

“陆公子~”

小鱼突然跪地，让陆君辞错愣，要立刻扶他起来，可却被他拒绝了。

只听他郑重其事道：“小鱼，谢陆公子，为小鱼安排好的这一切”。

“但这两种选择，小鱼都不愿接受，小鱼只愿能永远跟在您的身边，侍奉您一辈子”。

他一字一句坚定地双眸直直地凝视着陆君辞，又带着无限的期许。

“小鱼，你~”

陆君辞自己都不知离开后，该去何处，日后会如何？

所以他又怎能让小鱼跟着自己漂泊受苦受累呢？

他当即便想拒绝小鱼那样的想法。

只是他才刚张开唇，小鱼就迅速直接的打断了他。

“陆公子，您不要说何话来劝我了，小鱼明白，您不愿让我同您一起受苦受累，所以不希望我跟着您”。

“但小鱼这条命，都是您救回的，所以小鱼早就将自己的命，都寄于您身上了，也自那时起，便发下了誓言，要永远在您身边侍奉您”。

“小鱼不怕受苦受累，从前那般非人的日子，小鱼都已经历过了又有何更苦更难的呢？”。

“所以，陆公子您就带着小鱼一块走吧，小鱼求您了”。

话音刚落，小鱼的头也随之重重地在地上，发出了清脆有力地撞击声，

看着跪地不起的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郎，陆君辞对他的执着，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愁眉不展道：“小鱼，你这是何苦呢？”。

“小鱼是自愿的，只求陆公子您答应，就带上小鱼一块走吧，求您 了”。

小鱼仍是一心要跟他离开，若是等不到他的应允，自己便不会起身。

陆辞的心此刻摇摆不停，对于小鱼如此坚绝跟随的心意，他不知如何能撼动改变。

但他却又是真的不愿，让小鱼跟在他身后受苦。

而他这犹豫的心，全然在双眸中昭示了出来，让小鱼看得十分清楚。

也让小鱼明白了，只要自己再多说些，便一定会让陆君辞应允他跟随离开了。

于是他再次轻启双唇，略带殇然道：“您不是说过，日后会教习我识得更多的字，成为一名先生吗？陆公子，您未忘记此事吧”。

“如今，您要走，却不愿带上我，我又怎能按您所愿成为一名先生呢？”。

“所以您就带上我吧？”。

他满是期许，双眸闪着光的紧盯着陆君辞，只等着陆君辞松口，应允他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