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常空感知到这个气息，是【死灵魔方】启动，天灾降临时，体内初代灵慧魄复苏短暂出现过的初代叛神虚影！

老君炉里涌出的至高、至纯的【以太】经过了数百年的炼化，成为了灵慧魄复苏的根基。

那是真正的逼近神级的【以太】。

他虽然不曾再遇到，但那种周围极度杂乱、无规则的律动，而中央又毫无波澜的能量，那种古怪又上头的味道从一开始让常空印象十分深刻。

如果财先生制作出了这般的以太……说明他复活自己妻子的计划，终究还是成功了大半，来到了最后的阶段。

“抱歉。”

魏广干咳两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拍了拍常空的肩膀，撩开界帘踏入。只是里面的景色……令魏广也不由地紧皱起眉头。

那片片废墟之上，有一道黑色光柱冲天而起。

虽然是黑色的能量，但却“耀”的人眼睛不敢直视，只是能隐隐约约看见那明晃晃的乌光之中时不时会有金光闪耀。

那乌光之中散发着恐怖的气息，周围的空间都隐隐震动，废墟之上甚至都时不时出现裂痕——那是力量将要超越人间所能承载极限时才会发生的“崩坏”。

没错，是神灵的气息。

没人发现，常空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

但他很快就调整过来，深吸一口气，胸口的小火炉缓缓转动，【游灵】状态启动，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只是延展到废墟前的时候微微有些模糊，像是没有电视信号的画面。

常空知道，那是【以太】的力量。

那里原本是市行的大楼，而此刻只剩下了一间屋子还保有完好的四面墙壁，至于天花板……早就那乌光的能量融掉，只余下一点边角料。

轰隆隆——

一声巨响从屋子里传来，让常空一阵皱眉，更加灵敏的听力此时并不能成为优势。

某种机器启动了。

常空下意识地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不久，那声音逐渐稳定下来，一阵阵地发出古怪的响声，有一种奇异的节奏。似乎是某种生命的节奏，像极了心跳，却又让人觉得有些瘆人。

常空皱起了眉头。

“孩子。”

一个慈祥的声音传入耳中。

常空一愣，思绪收回，【游灵】来至近前，他“看”清了来人。

他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心中有些复杂，【游灵】可以让自己甚至比从前更清楚地“看”清这个世界，却没曾察觉到自己的至亲来到身边。

“老爷子。”甄大雷点头行礼。

小龙山一战之后，这位神秘的遥光星君的人间体身份，也渐渐浮出水面。常信手里依然端着那个保温杯，一身朴素的农村棉袄、棉裤，上了年纪之后背也微微驼起，让人怎么看也不会觉得是个神仙。

但常空的心里，他从来都只有一个身份。

“……爷爷。”

常信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光知道你是让【以太】侵蚀了视网膜，刚刚你不做声，我还以为你也哑巴了呢。”

“看来您都知道了……”常空苦笑，但心里却也没多惊讶，魏广和李沂水这两口子，估计在得知常一念和自己消息的瞬间，就传给了常信。

但让常空心中稍安的是，常信的语气中并没有怜悯和同情，半开玩笑的放松语气反倒是让常空也好受了不少。不过常空当然也感知到了那“玩笑”口气背后隐藏着的心疼。

【游灵】的范围稍稍放大，常空这才发现，现场来到的人真是不少。

东途市各分局的749负责人和各个机动小队都基本到齐，里面不少是之前常空小时候见过的叔叔阿姨们，现在正在一顶帐篷之前和魏广汇报着基本情况。

此刻，749的成员们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许是刚刚经历了不少战斗；还有其他一些在训练营中认识的“同学”们，此刻也都在打坐冥想，抓紧一切时间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前面的广场上已经垒好了结实的作战工事，俨然是已经进入了正式战斗状态。

蒋晴晴和徐万里也在刚刚的队列之中，好在二人没有看到此时的常空，否则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跑上前来问这问那，看到自己的伤势说不定还会影响他们的战斗。

“刚刚……是有战斗？”常空回过神来，开口问道。

“没错。”常信的语气有些凝重，“从一个小时之前开始，从那乌光之中，每隔15分钟就会出现一波鬼潮。

一开始还只是些C序列的厉鬼，每一波也只是几十只的规模，那几个小娃娃还尚且能应付。

直到刚刚的第五次鬼潮……厉鬼之中出现了B序列，数量也扩张到了上百只，虽然有我在，应付过来问题不大，但巨大的数量让这些孩子们都受了伤，还好749的这些人及时赶到，才把他们轮换下来，让他们稍微休整一下。”

常空点点头，开口问道：“您现在……”

“不用担心我，虽然已经好几年没活动过了，但应付几只B序列的小鬼崽子我还是没问题的。”常信似乎知道自己的孙子想问什么，摆了摆手，回过头去，看向那乌光之中，“下一波鬼潮还有五分钟应该就要来了，但其实最大的问题……”

“是那光柱中的能量。”常空接过话茬，“那其中蕴含的能量若是任其爆炸，造成的后果恐怕不亚于刚刚在……

在城南山上那200吨TNT的爆炸。”

纵使常空极力控制，他依旧是在那里哽咽了一下。

“没错。”魏广的声音响起，“那乌光之中的能量粒子正在发生核裂变反应，换句话说，这是一颗正在爆炸的原子弹。”

“……在市中心正在爆炸的原子弹。”魏广又补充了一句。

原子弹。

这是一个早就听说过，却从没想到会离自己这么近的词汇。

“老爷子，我们需要您的帮助。”魏广开口。

常信看了常空一眼，刚想说点儿什么，却被常空的声音抢了先：“去吧爷爷，注意安全。”

魏广点头，接着又冲着甄大雷说道：“大雷，把常空送到临时指挥部那里，然后来广场找我。”

“是。”甄大雷敬礼领命，就要带常空走。

常信却一把拍开甄大雷，拉住常空：“等我和我孙子再说两句话，我送他过去。”

甄大雷无奈，向魏广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魏广点点头，开口说道：“老爷子，以常空现在的状态……呆在远离战场的地方是最有利于他的安全的。”

“有数。”

常信摆了摆手，带着常空向临时指挥部的帐篷走去。

甄大雷看着一老一少离开的背影，苦笑着问道：“是不是又要出事儿了？”

“嗯。”魏广的大方脸上面无表情，“无论如何，常空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帐篷里的，他现在越听话、越老实，就越不对劲。”

“那刚才怎么不拦着点儿啊？”

“废话！”魏广瞪了甄大雷一眼，接着偷偷瞥了一下前面，微微压低了声音，“我敢吗？？”

毕竟，以遥光星君这辈分，鬼神见面都是要行晚辈礼的。

……

回到常空这里，爷孙俩慢慢走着，常空拉着常信的手，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爷爷带着自己在田埂上溜达一样。

“你想去做点儿什么，对吗？”常信的声音在常空脑海里响起。

常空思考了片刻，没有对爷爷隐瞒：“对。”

“有把握吗？”

常空没有回答，眼眶中有些湿润。

他感受到了爷爷语气中那浓浓的担忧，却没听到一丝劝阻，那是即便爷爷不知道也不理解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却对自己充满了信任。

这是一个人最希望得到的支持和爱。

“别停下，容易让魏广那小子抓住把柄。那会儿就跑不了了！”常信拉着常空继续向前迈步。

常空咧开嘴，似是被爷爷的“无赖”模样逗乐了，伸出三根手指：“三成。”

常信皱了皱眉头，没有讲话。

三成，换句话说就是大概率是去送死的。

“毕竟他已经触及神境了。”常空向爷爷解释道，“给‘神境’一些面子吧。”

常信点了点头，问道：“如果有帮手呢？”

“你是说万里和晴晴他们？”

“不。”常信抬起头，望着北方的天空。

“他还在赶来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