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2.13，大年初六。

当常空见到那个大和国人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到了西边。

他浑身是伤，脖子上、手腕上，甚至身上的肋骨都断了好几根。在把背包给常空之后便晕了过去，听说现在还在抢救室。

从他的衣服里常空翻到一张小纸条，上面十分潦草地写着“常空”两字。

虽然歪歪扭扭，但他认得这是自己父亲的笔迹。

背包里的黑色手提箱似乎是唯一的重要物品，因为其他的东西都不知为何被弄得粉碎。

还有一把钥匙，被血色的符纸包裹着，但当它一接触到自己的时候便自动脱落下来，那么接下来只剩下那个箱子了。

常空端详着面前的箱子，锁头上是四位密码。

妈妈的生日。

0112

失败。

老爹的生日。

0506

失败。

自己的生日。

0916

失败。

……

在经历了数十次失败、阳历农历的生日都试过、甚至都把爷爷家早些时候老爹养的一条狗子的生日试过之后，常空陷入了呆滞。

还好这个锁不是尝试5次自动锁定的。

不过到底……是啥呢……

突然之间，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冲入脑海。

“喂，大、大雷叔，那个大和国人，他的生、生日是啥……啥时候？”

“你怎么对他开始感兴趣了？”

“先、先跟我说，我后面告、告诉你。”常空有些着急。

电话那头，甄大雷虽然还是有所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手边苇原浩二的档案拿过来，语气有些戏谑，“十月一号，华夏国庆节。苇原浩二怪拗口的，不如以后叫他‘国庆’好了。”

挂掉电话，常空摆弄着锁头。

1001……

接着拿起钥匙轻轻一捅。

咔哒。

锁开了。

常空也更凌乱了。

这大和国人究竟是有什么本事，让自己老爹的手提箱用他的生日作为密码。

哦不过，也可能本来就是那个大和国人的手提箱。嗯，对的，一定是这样……

常空这样安慰着自己，然后缓缓打开箱子。

哧——

烟雾氤氲，带着些些凉意四散开来。

常空凝目望去，那箱子的正当中保护着一个小瓶子，而那瓶子里面……竟然放着一个橙红色的、像是由苹果做成的小人偶？

“这、这该不会就是那枚人参果吧……”常空咽了口唾沫，这么重要的东西，是财先生都在寻找的宝物，应该要交给上层吧？。好奇之际，他凑近了看，那橙红之中又有一些晶莹剔透，甚至有几分玻璃的质感，果香四溢，是任何人看了都想狠狠咬一口的程度。

但常空总觉得这人参果从某些个角度来看有些奇怪。

于是抬起手，又生怕脏了这果子，于是常空又去拿了酒精棉球给自己消了个毒、还戴上了一双崭新的医用手套，然后再轻轻地打开了瓶盖，轻轻地戳向那人参果。

……然后那人参果躲开了。

没错，就是“躲”开了。

常空伸入瓶中、悬在空中的手指有些尴尬，但还不等他说点儿啥，那果子又动了。

宛如喝醉了一样，在瓶子里打了个旋儿，“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常空心头大叫不好，《西游记》里说，这人参果“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若是落到地上，可就让自己父亲前面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于是一把拿起瓶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愣是找不见果子的影子，却在下一刻，一到明晃晃的红影出现在眼前，接着直直地冲着自己脑门儿就是一磕！

扑哧！

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声音。

不是两个脑袋磕到一起去的“咚”的闷响，反而像是那种突然钻到土地里、引动气流紊乱的声音。

钻……自己脑门儿里了？

于是迅速收敛心神，感知着自身神灵力的流动，又感知着心神中的黑色旷野……一切如常。

睁开双眼，不大不小的眼睛里除了疑惑还有些些的烦闷和不安，毕竟人参果钻到自己脑壳里这种事情一般人听了只会觉得自己有病。

只不过下一刻，常空却愣住了，那箱子之中……还有东西！

是一块令牌，玉制的，不过巴掌大小，但上面却雕刻了大大小小近百个图案，围绕着正当中一个端端正正的“皇”字。

但是让常空觉得这令牌不一般的，是那箱子中飘出来的冰凉烟雾，竟然皆是从这令牌之中散发出来的。而且……还有一点儿颇为熟悉的气息，从哪里感知到过呢……

等等。

常空皱起眉头。

鬼神？

难道这令牌是鬼神从地府里拿来的物件？为了保护老爹？

想了半天，常空还是没想明白鬼神这么做的原因，于是从箱子里拿出令牌，仔细端详起来——令牌的正面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但是背面……却刻了一幅画。

应该是一位女子，脚下踏着几朵祥云，长裙和彩带随风飘浮，青丝也在空中纷纷飞舞，只是奇怪的是那女子的面容却很是模糊，明明也有刻画，但就是看不清楚。

这让常空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散光更严重了。

“如、如果这是个仙女的话，那更大概率说明这令牌来自天庭，而非地府……”常空的眉头越皱越紧，“财先生还和天庭有所牵连？”

常空没有注意到，在他接触那玉质令牌的刹那，心神之中【黑色旷野】中明亮了几分，黑暗之中多了几分光亮，和红莲业火的光亮不同，似是一些真正透过云层照射下来的来自天空的光亮。

而旷野边缘的石碑，也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突然意识到还从来没仔细讲过这个石碑的情况。在观想北斗七星图之后，一众七星神语者皆是寻得了自己从七星那里继承的天赋秘法。前面也提到，在听从初代灵慧魄的建议，向那座石碑中注入了【以太】能量之后，那石碑之上也显现出了几些文字。

如今，随着常空修行境界的不断提升，石碑的下半部分显现的文字越来越多，依稀闪烁着神光。

虽然文字越来越多，但除了标题是“忘川神术”的篆体，常空一个都不认得。

没错，就是一个都不认得。

他从小练习书法，楷行隶篆草都练了个遍，甚至也临过几张甲骨文的帖子，但是在他的印象当中，石碑上纹刻的并不属于任何一种字体。

那么这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这并不是人类文明当中的字体。

因而，常空更倾向于将其当做是宇宙深处诞生的、可以携带信息的某种符号。这是宇宙的文字。

当他触摸石碑的时候，随着文字上神光闪烁，某种影像会自动映入脑海，甚至会深度体验到修习时自身能量的运转、以及修炼时应对各种情况的记载。这让常空曾经一度以为这是不是宇宙深处某个高阶文明所拥有的科技。

而石碑的上半部分，依然是被浓浓的云雾包裹，宛如那高耸入云的峰峦，只能隐约看到“次元神术”四个大字。

常空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两大神术同宗同源，皆出自地府，却不能同时显现，“次元神术”反倒像是个羞答答的小姑娘，犹抱琵琶半遮面的。

后来得知这事儿鬼神也不清楚之后，便也不再多心想了。大佬都不知道呢，自己能多清楚。

忘川，作为地府轮回的源头，在漫长的岁月当中演化出了触及时间与空间的两门神通：一是那忘川神术、二便是次元神术。但这两种神通却无法兼容、无法同时被同一个人所修习。

这其中的原因，或许在忘川的尽头才能找到答案。

而唯一去到忘川尽头的人，正是之前姬瑜柳、孟婆和鬼神口中的那位“老爷子”，而他留在那个神秘小盒子里的秘密，或许正是这个答案。

话扯远了，拉回到近前。

在接触到那刻着“皇”字的玉质令牌之后，随着【黑色旷野】变得明亮，包裹着上半部分石碑也散开了些许，能够偶尔看到云雾中隐约也有熠熠的神光闪烁。

唰——

天边划过一道赤色流光，像极了空中坠落凡尘的星星，几乎是瞬息之间，便来到了石碑的上方，接着还四下里看了看，生怕认错了方向。

看准石碑之后，下一秒便一头撞入那云雾当中。

就这么一撞，云雾再散几分，那“次元神术”后面似是又多出来了几个小字。

袖里乾坤。